齐瑾瑜道了谢,这才安心躺回床~上休息。
周允晟甫一回宫便让人把寄养在外面的二皇子送回去。出行的三个月里,太后屡屡遣人来接二皇子,都让他安排的内侍挡住,只说二皇子出了水痘,见不得风,唯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太后见凤仪宫日日都有许多太医出入,找来稍加询问便就信了,全心全意盼儿子回来。几名太医在偏殿略坐片刻就陆续离开,赵碧萱也是个心大的,竟对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对齐瑾瑜的安危牵肠挂肚,偶尔有那么小片刻才会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儿子。
她的大宫女越想越觉得皇上怕是已经知道实情,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她晓得赵碧萱是个不中用的,当初能重获圣宠,靠得不是聪明机智,而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皇上将她保护的太好,没让她经历过多少后宫倾轧,以至于她脑子里除了各种风花雪月和深闺幽怨,竟一点成算也无。
皇上都表现的如此明显,她还回不过味儿来,早晚会将凤仪宫上下几百号人拖累死。大宫女反反复复,明里暗里提点了很多次,她都只是心不在焉的点头,末了红着眼眶问一句,“瑾瑜什么时候能回来?”
久而久之,大宫女也绝望了。她在宫外还有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娘和一个幼弟,全靠她宫中的月银过活,她死了家人该怎么办?这样一想,她竟四处寻找人脉,在晟帝回来之前离开凤仪宫,去尚衣局做了最下等的宫女,苦是苦了点儿,但至少能活命。还有些心思同样活络的宫人侍从,托了关系陆续投奔明主。看守凤仪宫的侍卫只管拘着慧怡贵妃,旁人要走要留他们一概不过问。
是以,等二皇子被送回来时,偌大的凤仪宫竟只剩下二十几个宫人和内侍,曾经随便出门逛逛就有一百多人随伺左右的赵碧萱,再也撑不起贵妃的架子。她这才渐渐慌了,几乎每晚都要从噩梦中惊醒,一会儿梦见齐瑾瑜死了,一会儿梦见儿子没了,更曾梦见过三尺白绫和鸩酒。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母妃好想你!”她抱着失而复得的二皇子,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然后遥望宫门,总以为晟帝也会随着这名内侍过来。然而宫门处空空如也,内侍送来孩子就告辞离开,顺便让侍卫将宫门再关上。
赵碧萱就是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了一场灭顶之灾的临近。她养在深闺,眼界短浅,本身又是庶女,未曾得到嫡母教诲,除了一张脸蛋,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想不明白晟帝抱走二皇子的用意,也不敢深想,一心认为只要自己跟晟帝服个软,日后好生伺候他,他总还会像以往那般宠爱自己。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见晟帝,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在宫中的救命稻草。然而,她也同样放不下齐瑾瑜,只但愿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热切盼望了数日,赵碧萱终于得到帝王传召,连忙换上最华美的一套宫装,坐在铜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拢了拢蓬松的鬓发,扶了扶微颤的步摇,她对自己倾世无双的容貌非常满意,挺直脊背,施施然跨出许久未能跨出的宫门。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
她袅娜多姿的屈膝行礼,话未说完就见帝王越过她径直朝前走,别说倾诉久别重逢的思念,便是连个正眼也没有。她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的跟上,盯着他的背影,目中浮现泪光。以往这人怎会丢下她独自前行?必会牵着她的手,一面柔声细语的讨好,一面替她注意脚下。他总是愿意与她并肩,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而非现在这样,让她卑微的注视他的背影。
赵碧萱感伤了小片刻就发现脚下的路非常熟悉,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皇上,咱们要去哪里?”她硬着头皮发问。
“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看看皇弟。皇弟伤势大好,今日便能出宫,你与朕去给他送行。”
赵碧萱轻声答应,勉强压抑住了雀跃的心情。因为一直被软禁在凤仪宫,身边又没有耳聪目明的心腹,现在的她可算是个睁眼瞎,只知恭亲王在太后那里养伤,并不知道他确切伤成什么样。
周允晟回头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齐瑾瑜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赵碧萱,听说二皇子出了水痘,她目前待在凤仪宫闭门照顾,心里还松了口气,只让太后私底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她。但偏偏在他离开的这天,赵碧萱来了,且一进门就与他迎头碰上。赵碧萱毫无准备,乍然看见如此扭曲狰狞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骇得大声尖叫起来,“啊啊啊,有鬼啊!”
房梁上的灰尘都被她直冲云霄的嗓音震落少许。
尖叫过后慈宁宫里一片寂静。太后恨不得撕了这贱人的一张贱嘴,而齐瑾瑜本就极度脆弱的心开始淅淅沥沥的淌血。
“喊什么,这是皇弟。”周允晟不耐烦的推开直往自己身后躲的赵碧萱。
“不可能!”赵碧萱尖声反驳。这恶鬼哪里是她俊美无俦的心上人,他们有哪点相似?话音未落,她已然注意到此人身上的亲王朝服,还有他另外半张稍显正常的脸。她脸颊涨红,呼吸急促,隐隐觉得这三个月里一定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那些事将会颠覆她的整个人生。
“皇弟被流寇砍伤才会如此,男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