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面色一沉,咬着嘴唇不语。
“现在的首辅张阁老虽然即将告老还乡,但在皇上跟前这么多年,自然有他对皇上的影响力,在继任首辅的人选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张阁老出身清流,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而读书人又最重一个信字,如果这事情传到张阁老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对温阁老的印象恐怕要大打折扣,在加上京城传言,众口铄金,温阁老的声誉必定要受影响。继任首辅要在温阁老和李阁老之间选,温阁老若是落了下风。李阁老自然希望就大了。”裴元歌将自己的推测慢慢道来,又向温阁老道,“如果小女有舛误的地方,还请温阁老指正。”
温阁老淡淡一笑,道:“没有,我也是这样想的。”
“事情有这么复杂吗?这个李树杰行事太不对劲儿,身份有可疑。元歌你刚才不也说,这个李树杰八成是假的吗?只要把这李树杰的身份查证出来,证明他是骗婚,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舒雪玉试图分辨。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自称是李树杰的原因啊。李树杰是靖州左布政使参政,靖州离京城十分遥远,就算是最快的马,也得两个月才能来回,再加上还要查证,总得两个多月。而继任首辅的人选,在两个月内就会定下,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们只要争取这两个月的。李树杰行事可疑,是故意如此的,他要的就是温夫人和温阁老反对这桩婚事,这样事情才闹腾地起来啊!”
至于这个李树杰是假的推断,裴元歌则是从温逸静的那句话里猜想出来的。
她说温逸兰威风不了多久,恐怕是知道这个“李树杰”的根底的,所以才敢如此讥刺温逸兰。这桩事儿想要成,必须对温府众人的性格,和温逸兰的地位有准确地了解,认为温夫人和温阁老必定不会答应这件事儿,这样才有成事的余地。
来人能够准确地冒充李树杰的身份,又能确保这计谋有用,那李树杰恐怕在京城并没有熟识的人,不然这桩诡计很快就能被拆穿。有这样的消息网,设计之人必定位高权重,一个小小的温逸兰的婚事,恐怕不值得他们如此耗费心思,他们的目标是温阁老!
温府应该有人里应外合,跟外面的人通消息才是。
不过,这些推断,她可以私底下悄悄地跟温夫人说,却不能当着温阁老的面说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是的,那人只是要争这两个月,只要在这两个月内弄得京城风起云涌,影响到温阁老的声誉,让他在首辅之争中落了下风,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温夫人想着,心头忽然一阵酸痛,如果想不影响到公公的声誉和前程,只怕兰儿的婚事……都怪她那不争气的糊涂爹,办了这样的糊涂事情,却还不知道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只是温睦敛和温夫人的事情,而是牵扯到整个温府。
因此,温阁老命人去叫温睦敛和二方三房的人都过来,一同商议。
这就是整个温府的家事,舒雪玉和裴元歌毕竟是外人,不好旁听,便都借故告辞,离开了温府。
乘车回到裴府,舒雪玉还是不放心裴元歌的脚伤,又派人去请了大夫来看,确定没事了才放下心事,想到温逸兰这桩糊涂荒唐却又牵扯甚广的婚事,心中一阵烦乱。以娴雅的本事手腕,稳坐着正室的位置,又有子女,又有公婆的支持袒护,兰儿还会被庶女刁难,元歌以前一个没娘的孩子,又是章芸掌府,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才能磨出如今的锋芒来?
伸手将元歌搂在怀中,轻声道:“元歌,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一定会慎重慎重再慎重!”
就在这时,裴诸城也回来了,听说舒雪玉和裴元歌都从温府回来,也跟着进来,看到裴元歌的脚伤,忙上前探问,确定没事,却还是把裴元歌说了一顿,骂她不小心。末了,才问起温府的事端。听了舒雪玉的解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怪不得我会在下朝时听到,恐怕是有人在商量着是支持李阁老,还是支持温阁老,不小心说漏嘴的,也难怪一见我过去就不做声了。这事情要真是如歌儿所猜想的,那李阁老用这种手段,也太卑鄙龌龊了!”
舒雪玉心有同感,朝堂争斗斗得你死我活都是常事,但居然把手段用到后院的无辜稚儿身上,这就太过了。
“父亲,如果……”裴元歌忽然开口,“如果今天换了我是温姐姐,父亲是温阁老,你会怎么做?”
裴诸城一怔,故意板起脸道:“要是我呀,我肯定二话不说把你给卖了去,首辅呀,可没那么容易做到的……。”看着裴元歌哭丧着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亲昵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笑道,“放心吧,父亲舍不得,别说你了,就是你二姐姐,遇上这种事情,父亲也不能这么做啊!”
裴元歌又问道:“那要是三姐姐呢?她最近可经常犯错呢!”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