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利曜扬只上妓女。他说:「不过各自买卖,不带感情,有感情的,只一个是自己的,就足够了。」
然而知道跟亲眼见,才是真正的两回事。
利曜扬一次买女人回来做,做得翻天覆地,安掬乐没预备,看见吓死,利曜扬却不以为意,朝他招手:「她很贵的,你也来尝尝?」
起先还媚态十足的女人抗议:「三劈要加钱的!」
利曜扬拍她屁股,如往常拍安掬乐那般。「加钱算什么……小乐,你钱包里有钱吧?」
安掬乐当场就跑了,跑到阳台,可即便如此,廉价公寓的斑驳墙壁,仍旧遮挡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声响。女人高分贝的尖叫,像是得了快意,安掬乐茫茫心想,自己也是这样子的吗?张开双腿,任男人插,yín_dàng呻吟……
扬哥说他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
安掬乐捂着耳,听不下去、不敢再听,他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瞬间泪流满面。
不,他要的,不是这样。
……
不知过多久,裸着全身的利曜扬出来了。他刚满足过的肉茎垂着,毛发湿漉,泰半是女人体内的分泌液,利曜扬身上有股浓烈的脂粉味,他点烟,揽过安掬乐的肩膀,提了提自己那屌。「小乐,她在里头,你……你得尝尝女人的味道。」
安掬乐猛摇头,不,他不要。
利曜扬皱了眉。「你难道只被男人插就好?没出息!快进去!」
安掬乐抖着,一般同志即便爱的是男人,却未必会惧怕女人luǒ_tǐ,否则天下多少gay设计师,如何设计女装?但从此以后,安掬乐对女性身体,就是没办法,严重到名画里的他都怕,像晕车,看了想吐──而他也真的吐了。
他又哭又吐,样子狼狈凄惨,只能虚弱地嚷:「不要……扬哥,你说了叫我别给人碰……我不要、我不要……」
他不知道不要的是让自己去抱女人,抑或扬哥抱女人,应该两者兼有,他一直哭,哭到利曜扬抽了第二根烟,身上烟味终于盖过了那股令他欲呕的糜烂香气,利曜扬始终不语,只抽完烟,又入了屋。
然后,安掬乐再度听见了属于女人的淫声浪语。
他泪渐歇,掩着心口,疼得想死。
十八岁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长了个冗废器官,他好想把它摘了,摘了,就不会疼了。
◎ ◎ ◎
安掬乐终于明白他们的「不一样」:他是,天下之大,唯他一人足矣;扬哥却不同,他把他当个待宠物件,或说他开始对安掬乐这份沉重情感,感到棘手了,他一直要安掬乐去抱个女人,似乎想藉此平衡什么。安掬乐冷笑:「那我能不能找男人?」
利曜扬当即变了脸色。「你敢去,我拆了你腿!」
他心底清楚,安掬乐不会因女人变心,却有可能对另外的男人动心。
安掬乐当然没真找男人,不是怕,而是爱,爱了,所以不想真的背叛,令利曜扬不快。
取而代之,他开始在意扬哥的夜不归宿,成日像个丈夫外遇的妻子那般查岗,一两次利曜扬还肯安抚,累积几次,谁都受不了。
可若要把人甩了,心头又不舍,有回争执到了极致,安掬乐面如死灰,残败地道:「扬哥,你放了我吧……」
兴许那时放手,对两人都好,然而利曜扬掐折了烟,只斩钉截铁,给他一字:「不。」
分明是安掬乐自己来招惹他的,把他惹得益发不对劲,就该负起责任,奉陪到底。这游戏,要否结束,不是他安掬乐说了算。
绝对不是。
于是安掬乐也渐渐不吵了,吵了没用,利曜扬见他乖,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总说:「小乐,扬哥喜欢你,是真的,就只喜欢你。」
以前这话,安掬乐听了,总会开心,如今却只能淡淡回一句:「喔。」
你喜欢我,只喜欢我,又何如?
总归不是他要的爱。
他死心了,偏偏死得不足够彻底,成日在生死间徘徊,苟延残喘,苦痛至极。
他想:谁来给他一刀?
他绝不挣扎。
利曜扬一介混混身份,毫无背景,要混到高位,除了杀伐果断,多少得利用裙带关系,他和雄哥的女儿订婚那天,十九岁的安掬乐被关在小公寓里,利曜扬找了两个人看住他:就是明仔跟辛哥。
那是跟了利曜扬多年心腹,亦是少数知晓两人关系的外人。
听到扬哥要结婚了,他其实无感,或说那感觉太过细微,他能将之忽略处理,他唯一念头就是跑,赶紧跑,所以扬哥才会找人监视他。
那天他窝在沙发上,看着两个男人无聊在那儿相互打牌,谋杀时间。
他思考自己的未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不在意到反而令他当下起了一股恶寒,放进嘴里的零食是何种味道?连甜咸都分不清,他忽然朝二人开口:「给我一根烟吧。」
扬哥交代,只要安掬乐不是想出去,这段期间,一切随意。两人同时掏烟出来,一个是扬哥抽的牌子,一个不是,安掬乐挑了后者,含进嘴里。
明仔替他点火,他抽了一口,这回没再呛到,更不觉苦,甚至有一丝丝的甜,伴随烟雾,自喉头溢出。
原来,苦到极致,有些东西,反倒变得甜了。
这一刻,在烟雾袅袅里,他坦然面对自己心情,还是爱,他不怕这份爱,但他更怕自己妥协,迟早接受扬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