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表示,就算是真的,也属于细枝末节,于大局无关紧要。两人不由得争执起来,从一件事的处理方式,进而上升到是否应该对上面给予大规模的金钱支持,以及洪家在改选连任中的立场,甚至整个家族的未来命运。东拉西扯间又谈到更多以往不曾认真交流过的问题,包括对乌金行业前景的预见,对艺术品投资的看法,对国内国外市场的理解,越深入分歧越大,说到最后,双方根本三观不合,直接谈崩。
在洪鑫垚看来,父亲的固执,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保守愚忠。而在洪要革看来,儿子的想法,完全属于少不更事的轻浮狂妄。但这种争吵跟他小时候在外边瞎淘烂混有着本质区别,洪要革生气归生气,倒没想抽出皮带揍人。
洪鑫垚跟老头子吵过之后,再不提这事,还主动贡献出另一座新装修好的四合院给父亲专做招待应酬之用,御厨也特地调了过去。洪要革觉得儿子如今果真懂事,静下心来,也把他的话拿出来多想一想。再跟上面来的打交道时,便暗中多留了一份心。
他当然想不到,儿子这么配合,实乃另有私心,生怕当爹的征用自己放在心头的那座院子。故意借口容心小筑不够气派,另外搞了个富丽堂皇得如同行宫般的院子送给他。那新来的江南厨师,当然也是专为容心小筑招的
吃着饭,洪鑫垚冲方思慎道:“我今天一天都没事,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呗。”所谓溜达,在洪大少心里,自然等同于约会,可惜旁边这位没感觉。
方思慎面露难色:“但是,我今天约了去老师那里。很多单子要他签字,不能再等了。”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呗。”
“这……”
洪大少眼巴巴地瞅着他:“不能去吗?”然后低头在桌上画圈,“我就知道,你嫌我见不得人是不是?”
方思慎想想,道:“你真想去,那就去吧。”
第〇七五章
方思慎、洪鑫垚跟课题组几个成员一起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才出发往疗养院去看华鼎松。方老师永远听的时候比说的时候多,在原则问题上严格到苛刻,然而平时打交道却平易至极,对待学生公正不藏私。时间长了,不少学生都乐意泡在课题组办公室跟他混。如果有洪大少在,当然更热闹,娱乐耍宝兼请客做东,被其他成员封了个总务部长的光荣称号。
两人溜达到停车场去取车,路遇一辆豪华跑车擦身而过,绝尘而去。洪鑫垚把方思慎往边上一拉,眯起眼睛眺望一下车尾,骂了句:“靠,不长眼的孙子!”
出入校园的豪车一年比一年多,新近的年轻富家子弟攀比成风,常有千万级别的跑车嚣张地停在宿舍楼下或教学楼前。反观洪大少,固定两辆车,常年放在校外京师国际会堂停车场里。平时代步的骁腾c3停在地上,两年多一直没换,如今开进校园,多看一眼的人都不见得有。另外一辆专用于某些场合应酬,倒换了几次,然而停在地下停车场,从没开进学校过。
方思慎被刚才那车吓一跳,忽然意识到身边人如今难得的低调成熟,与他那些幼稚狂妄的同龄人已然不可同日而语。又想起那年寒假去河津,在洪家老宅被招待的那顿饭,洪要革身上隐隐展现出的传统晋商做派,较之许多因财富增长而急剧膨胀的新贵,亦颇有差别。
等走到停车场,看见那块洪大少姓名首字母缩写加01-868的车牌,终究失笑。
上了车,洪鑫垚问:“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那一缕盈盈笑意却停在嘴角。
洪大少扭头直勾勾盯住他:“笑得这么……嗯,我知道了,你在勾引我。”
方思慎顿时红晕满脸:“瞎说什么呢?走,走了,快点。”
洪鑫垚得意洋洋地开车,两人间缭绕不去的暧昧氛围直到下车才勉强消散。
虽然知道洪大少待人接物十分有一套,方思慎还是忍不住叮嘱:“老师人很好,不过说话很直,你……注意点礼貌。要觉得没意思,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都已经来了,我一个人先走做什么,当然要有始有终。你们谈话,我正好,嘿,学习学习。”
还在走廊里,就听见华鼎松的大嗓门:“汉代的皇帝,念的唐朝的诗,皇后用水银玻璃镜子,那是明朝才有的东西。统统鬼扯腿!专门骗你们这种没文化的小姑娘,说出话来笑死人。要读书,懂不懂?”
一个小护士从房里出来,满脸不高兴,撅着嘴嘟嘟囔囔。
“小丁,老师最近怎么样?”
小护士没好气道:“你没听见吗?好得不得了,有的是精神给人挑刺儿!”
方思慎赔笑:“是嘛……”
走到门口,看见华鼎松捧着他那掉漆的大搪瓷缸子,犹自叨咕:“不读书,又不受教,活该愚昧一辈子!”
“老师。”
“来了?后头怎么还跟着一个?”
“这是洪歆尧,国学院大二的学生,也是课题组的成员。”理由早就想好了,“今天东西挺多,正好他有车,帮忙送过来。”
华鼎松一双小眼充满探究意味地打量着。
洪大少捧着一堆资料不撒手,冲他端端正正鞠个躬:“华老师,您好。我是洪歆尧。”
老头眉眼一挑:“小子,你叫我什么?”
“叫您……华老师……”
华鼎松指指方思慎:“你叫他什么?”
“方,方老师。”
“你叫他老师,他叫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