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抗,只不过利齿藤军威正盛,这种种异数皆被暂时压制,若让他直接打入京师,那凉军再无后顾,陛下须退守,迁都,凉军才算站稳了脚跟。但是他们在光明河畔被阻了一阻,议了一次和——且先不论凉军是否有诚意,放过眼前这块肥肉——又与孙悦缠斗多日,这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被狠狠折了一把,已不似当初可怕。而我军一旦反攻,对方无法推进战线,陷入胶着之势,后方种种不安定的因素便将统统爆发出来,凉军再无灭我国祚希望之时,便会再转为掠夺,觑机而退。”
“主公,先前凉军来势汹汹,你很怕,对不对?输了,是一败涂地,赢了,是苟延残喘……”方五儿笑了笑,道,“其实不用怕,当初他没能一举攻到京师,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孤军深入,大军连续数月作战,已到了极限。而他背后,无数大衍儿女正盯着他的后心要害。是的,我们会付出代价,但是他要付出的会更多,包括他自己的性命,甚至凉国本国的安全。主公眼下要做的,便是向天下展示天子威严,告诉大家,利齿藤的末日到了。”
他望向承嗣,又道:“之前他明明兵败撤离,却仍分兵去虞府,属下猜测,凉军在那边只怕吃了苦头。而前日利齿藤本人弃了我方大军,折而向南,这是避敌锋芒,另辟蹊径,若属下没有猜错,南边应该也有一股我方人马扰凉军的后路。利齿藤遇到主公,进军不力,不想硬拼,必是想先平了后方,全力围杀那股人马。主公可派我与孙悦各领一路人马,南下北上,搅了利齿藤的局……”
“不。”李承嗣突然打断方五儿,道:“你们两个都去南边,虞府我去。”
他看着方五儿愣住的样子,解释道:“南边是利齿藤主力所在,几次增兵,势在必得,我们人马不多,再分兵只怕去了也起不了大用。你和孙叔各领人马,一起上,看能不能挽回一二,便是来不及救人,也可趁机给利齿藤放放血。而虞府……既是我方上风,不需太过担心。雪中送炭的事情,你们两位大将去做,朕不会带兵,便来试试锦上添花。你当朕是骑不得马的废物?”
“报——陛下!前方发现数百凉军,正追杀一队平民打扮的人,绕山而过,冲我们而来!”
李承嗣思绪被陡然打断,抬起头,喝问道:“还有多远?”
“若无变故,两刻钟后将与我军迎面撞上!不过那些被追杀的人未必支撑得了这么久。”
李承嗣蹙眉,喝道:“全军备战!弓箭预备!骑兵跟我来!”
(未完)
二十五
三十来人仓皇奔逃,个个带伤,衣衫破烂,还有人背着伤员,实在快不起来,若非背后追兵皆是步卒,只怕早被尽数擒下。
一声惨叫,却是一人伤了腿,跑不动,被凉军赶上,手起刀落,将那人搠翻在地。
“头儿要不行了——”与此同时,有人悲声呼喝。
当中一人突地止住脚步,喝道:“这样逃不掉!弟兄们,谁愿随我殿后!”
数十人几乎一起止步,拔出猎刀,有人喊道:“唐三,你带着头儿快走!将来记得为我们报仇!”
那唐三虎目含泪,回头望向众人,及背后转眼便到的追兵,咬牙点头,拔足飞奔!
他背后那人手足垂下,生死不知。
有人喊道:“弟兄们,跟凉国人拼了——”
背后传来怒骂声,大喝声,兵器相交声,一声又一声惨叫响起。
这是人命换来的时间,然而他背着一人,终究逃不快。
背后拼杀声响不多时,便悄悄静下来,他知道,追兵要赶上来了。
他咬牙继续南逃,两腿沉重发麻,已渐渐失了知觉,却仍然强撑着不肯稍停。
停,就是死!
背后弓弦声响,他脚下未停,将背后所负之人换到身前,行动愈加困难。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狠狠钉入他后心!
他脚下一个趔趄,再无力迈步,倒了下去。
怀中人摔在地上,他竭力挪动身躯,护住那人心腹要害。
——最后还是没能将头儿安全送出去……
他茫然想着,却突然感到地面震动,马蹄声响,似有大队人马赶来。
凉军呵斥声乱成一片,一个年轻的声音懊恼道:“没能赶上……”接着语气一变,森然道:“儿郎们,杀光这帮凉狗!”
唐三心中一松,才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着他的脸,道:“你还活着吗?醒醒!”
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一员银铠小将蹲在他身边,盔上溅了不少血迹。
他急切地低头摸索,之前那受伤之人还在他身下,昏迷不醒,胸膛仍有起伏。
唐三嘴唇抖动,拼尽最后一丝力道,将身下人交到对方手里,道:“多谢……相……救……请送他回虞府果栗岭……义军……大营……”
李承嗣大惊,道:“你们是叛……义军?这人是谁?”
唐三虚弱地点点头,道:“是,这是我家头领……张……君瑶……大恩……大德……义军上下两万余人……必……铭记于……心……”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神集中在承嗣身上衣甲,脸色大变:“你……你是朝廷的人……”
李承嗣道:“我是当今大衍皇帝,李承嗣。”
唐三挣扎着探出手来,似乎要将昏迷不醒的人抢回,然而抬到一半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有副将上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