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庭一番好意碰了一鼻子灰,他本是个极骄傲的性子,立刻便不愿再多说,干脆闭了嘴抱胸而立,打算以静制动,就看这傅涟到底想拿他如何。
傅涟见他沉默,到底沉不住气,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道:“没想到许家一门忠烈,许家大公子竟然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真真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雁庭被他奚落得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大约在半年前,他跟踪一个细作出了城,不知不觉跟到了二十里外的丰县,那里正是齐王傅涟的封地。
谁知那细作也是有备而来,早埋伏下了人马与他里应外合,当即将许雁庭困在一间破庙里出不来,幸亏遇到出来打猎的傅涟才侥幸脱险。
这么说起来,傅涟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这故事不能只看上半段啊,还有叫人不忍直视的下半段你为什么不提!
许雁庭忿忿腹诽,当晚傅涟便邀他在自己府里过夜,又盛情拳拳陪他饮酒,谁知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仅夜宿齐王府,更还睡在齐王傅涟的帐中,酒后荒唐,二人竟做出了那等要命的糊涂事。
他心情忐忑地连连赔罪,谁知傅涟却无所谓地笑笑,还说什么春宵苦短宾客尽欢,夸他是个不错的床伴,可见他平时的生活便是如此荒唐□,白白带累他淌进了这趟浑水。
本来虽然傅涟一直跟傅鸿作对,但不知为什么,许雁庭对这少年的冷淡完全是公事公办性质的,不带任何私怨,偶尔巧遇闲聊,甚至还会觉得他是个极有意思的人,谈吐幽默长得又俊,如果他不是齐王,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一定能保持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在险境中施以援手,更令他对他刮目相看,谁知不过一夜工夫,这一切才树立的好感又被彻底颠覆了,他心里着实感到非常生气,说不清是气他昨晚的孟浪,还是气他私生活的不检点。
从那以后他刻意把那一夜的记忆从脑海里剔除了出去,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傅涟频频派人密邀他见面,都被他砌词拒绝,看着那人莫名其妙地热络,他甚至怀疑那一夜就是他故意使出来的拉拢他的美人计。
许家是太子强大的后援,莫非这齐王灭不掉许家,就想着将他们收为己用?
这也实在太异想天开了,当初他害了他们一家害惨了凤庭,他还没跟他算账呢!
想想似乎底气足了,便冷冷开口道:“王爷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希望王爷能明白在下的苦衷。王爷若要在下报恩,只要不违背忠义二字,在下义不容辞。”
傅涟缓缓喝了口茶,笑得气定神闲,“好,本王就是欣赏将军的干脆。其实并不难,我只要你从此不许再见你们家三公子,许凤庭。”
什么?
许雁庭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提出一个这么不着调而且跟他的政见毫无关系的要求。
“为什么?”
“为什么?许将军战功赫赫是朝廷的栋梁,但这并不代表你们许家什么都能瞒天过海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许凤庭是抱养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弟,你对他的宠爱也绝不是纯粹的大哥对亲弟,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傅涟的表情几乎变得有点狰狞,许雁庭整个人猛得一颤,这个他和他爹保守了二十来年的秘密,没想到竟被这少年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半天才渐渐理清了头绪,“在下不明白,王爷何以对我们的家事如此在意?”
傅涟的笑容越发邪恶,“如果我说我就是不想让你顺心高兴,你信不信?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从此以后你我恩仇两清,而且我绝不会把三公子的身世说给别人知道。”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好继续没事就缠着你,而且还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许雁庭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要是傅涟没事就去找他,那太子那里他怎么交代?搞不好要怀疑他的忠心,再者许凤庭的身世……要是被人知道了也是件麻烦事。
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下巴,“我们是亲兄弟,你叫我从此不见他我怎么跟我爹交代?我只答应你,不主动去找他,尽量不见面,你看如何?”
傅涟大方地一摊手,“本王一向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将军既然如此痛快,那就都依你。”
达到了目的的傅涟心情变得极好,也不再强压许雁庭在这里,轻轻一击掌,便从外面招了几个身形彪悍面无表情的侍卫进来,他们蒙上了许雁庭的双眼,而当许雁庭再度看到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许府门口的大街上,而跟着他进出的几个侍卫也横七竖八趴在马车轮子上,显然是被人打晕了丢出来的。
傅涟送走了他之后才苦着脸支撑着回床上躺下,肚子里一阵阵时松时紧的胀痛惹得他心绪不宁,他不得不用大手一下一下笨拙地安抚着,却听见房门轻微响动,有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王爷,属下给你热了药,邵先生那里配来的,你喝点再睡吧。”
来人是个侍卫装束的青年男子,五官很普通,但一双星目却炯炯有神。
傅涟低低地哼了一声,扶着腰朝里头挪了挪,他忙走上去一把扶稳了他的肩,并坐在他身边细心地喂他喝药。
他的情绪并不高,傅涟似乎也注意到了,“崔立,有话就说。”
那叫做崔立的也不含糊,一双眼睛大胆地直视傅涟的双眼。
“属下不明白王爷的心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