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态度很亲密。
那是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但不太能看出年龄,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面目,身上的西装很考究。
衬着身后大型的宣传logo,他们被收进了多个镜头。
许唯看起来很是不满意,不住的用手去遮挡。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很讨厌进入镜头。
身边的声音很嘈杂,不住的有人发问,可发问的声音和回答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我站的太往后了。
稍后,他们快步入席,与我相隔甚远。
两个世界。
颁奖晚会正式开始拖延了一些时间,可进行的还是很顺利,九个奖项陆续被开出,进行到最佳chù_nǚ作奖的时候,我觉得我比他紧张,电影的片断一一在眼前划过,我不知道许唯的片子是否能脱颖而出。此刻,只有台上那个手拿信封的司仪知道答案。
他不急不徐的展开了信封,说了一些冷幽默,与音乐有关的,而后,我听到了那个名字《alous》。
许唯就在那么多镜头的注目下走上了舞台,依然戴着他的大墨镜和大围巾。他接过奖杯,轻轻咳嗽了一下,我知道他又紧张了。
面对着麦克风,他挠了挠头,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笑了。
司仪建议他摘下墨镜,他却反问了一句为什么,然后开始了他的致词。
他说,“从小我就陷在两件事情里,音乐和摄影。这部片子拍的很随意,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它会变成一部成品出现在众人眼前。我只是跟朋友们混在一起,拍拍他们的生活……”
致词也是那么随意,就好像他平时跟什么人说话一样,不过字正腔圆的英文倒是比他那一口京片子听着让人舒服。
“我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随意拍摄,然后,用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整理它们,在这里,我要感谢三个人,一个是我母亲,她建议我尝试动态摄影,一个是edward,这位伟大的独立制片导演给了我很多技术上的支持,他放下他的那些难缠的选题换而教育我,”
我现在知道那人是谁了。他是许唯的第二任继父,他与他母亲的婚姻持续了七年之久。独立电影圈的大牌导演。
“第三个是我片子里的朋友们,他们给了我一个实践的机会,也给了我一段不一样的生活……”
许唯说的那么诚恳,那么沉稳,我不知道他说到我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可看见这个样子的他,我觉得安心了,他的生活一定回到了轨道上,属于他的轨道。情感于他只是一个小部分,他更多的生活停留在他的理想之上。这也是我喜欢这孩子的原因,他觉得他活得不确定,可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要抓住什么的,他想要的是更大的世界。
他从舞台上下来没多久就跟那男人一起离开了。我想,是为了避免一会儿不必要的媒体纠缠吧?我身边那女人刚才还在跟另一边的同行说,我知道那亚洲男孩是谁了,是许枫的儿子,大题材啊。
我跟了出去,我不是想纠缠他什么,我知道他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足够画上一个句点。但我还有些东西要交给他,他走的匆忙有几本很喜欢的书没有来得及带走,还有他那宝贝闹钟,以及,我那学生故事的后续。我真让那孩子过了论文,他也还在写他的故事。许唯说过,他很想知道后面那女的怎么样了。那sè_qíng故事我也看了,还是觉得三俗……故事的最后,那女的自杀了,算是一种另类的幸福。这些东西我装在一个纸袋里,这几天一直带在身边。出国之前我考虑好了,他选择结束,我尊重。如果能见到他,就把他遗留的东西还给他,如果见不到,只能说遗憾。遗憾我们有一个没有开始的开始,没有结束的结束。
部分媒体跟了出来,许唯跟那男人一起上了车,我很着急,因为如果他走了,我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至少我要把东西给他。
所以当我拍他车窗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惊了。估计以为我这记者忒疯狂了。我没法解释自己干嘛要去拍那车窗,真的只是为了归还这些东西么?
许唯是这时候才看见我的。我看到他摘下了墨镜,眼里是一种惊诧。
车上下来一个高壮的黑人,大概是保安。
他不客气的推搡着我,说着keep away!遮住了许唯的身影。
我跟他推搡着,但人家职业就是保安,我定然不是对手,手腕被捏住的时候,我感到一股钻心的疼,我不停的跟他解释,我只是要把东西交给车里那人,可他不听。
我有点儿急了,我真是怕再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