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骞予将衬衫领子拢好,起身离开。
随后, 他终于要起身离开了,却又中途折回来,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我:“给你个忠告。”
“……”
“张怀年不是好人,不要跟他走太近。”
我抬头,看了他片刻。
他似乎很喜欢要我仰视他。
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虽仍做不到平视,但起码,给自己最后一点聊以自我安慰的契机。
“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冷着调子说。
他也不计较,手移到我胸前,将那里的衬衫纽扣系上:“如果,我是你的对手。那么张怀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你的仇人。”
仇人?
我心里默念这个字眼,不禁有些想要嘲笑。
害死我父亲的,才配得上成为我的仇人。
而我的仇人,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住,去恨。
连他胡骞予,都不配得到这个称谓。
更何况,是我视之为最值得尊敬的长辈,张怀年?
香港行结束,胡骞予和我,关系更僵。
原本已答应两人一同的瑞士行,告吹。老总胡骞予,香港飞瑞士,直接去度假。
身为不被信任的属下,兼同不被信任的情人,我林为零,和特别助理王书维,一同飞回新加坡,继续各自劳碌命。
在飞机上,我有些困,小憩了一会儿。
可惜,睡不着,身体一直难过着,换了几个姿势,还是无法让自己入眠。
再睁眼的时候,不经意瞥向邻座的王书维。他竟然睡着。眼睛阖着,身板笔直的靠在椅背上。
连睡觉,姿势都这么严谨,双手交环着放在胸前。
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
我看着王书维,心里有疑问。
为何,胡骞予会如此信任他?
他在恒盛,也只不过呆了4年。
4年时间而已,王书维靠什么,或凭借什么,得到胡骞予的信任?
我思考许久,得不到答案。索性收回视线,继续阖眼,看能不能睡一会儿。
这一天,我们回到新加坡,此时,正值国家批准的法定公休日开始。
恒盛每年的年假时间差不多也已经到了。
可惜,因为恒盛这次损失了这块原本志在必得的地皮,发展规划必须重新设计。
意思是,恒盛员工,又有的忙了。
下飞机,在行李传输带旁等候的时间,开手机。
立刻有电话进来。
我看了看来显号码,回头瞅一眼正在看着传输带的王书维,到一旁角落接电话。
电话那头,李辉泽的声音:“胡骞予在你旁边?”
“没有。什么事?”
现如今,胡骞予,这三字,已成我死x,一听到,便不自觉警觉而起。
此种警觉,几乎已近似为某种生物本能。
“他竟然要和我合作开发地皮。”
我心里无声发笑。胡骞予果然用这招,幸而我已与李辉泽签订书面协议,独立拥有地皮开发权。
这招先行即事还是他胡骞予教我的,当初,他先我一步,同黄浩然签署合作意向,如今,换做我先他一步,抢到地皮开发权。
“可惜,你已同我签订了协议。”
我心平气和的同李辉泽说。
昨日,在我追出拍卖会场时,就把已经打好的合同交给了李辉泽。李辉泽当时甚至连内容都没来得及看,就翻到最后一面,签名。
之后,才回到会场,喊下那最后的价格。
幸而是如此,要是合同拖到今天才签订,胡骞予又要得逞了去。
可我的喜悦维持不过一秒,就听得李辉泽说:
“姓胡的请我父亲出面,从中游说,”李辉泽似乎已有些动摇,语气听来有些别扭,“我斗不过我父亲,只能提醒你,小心胡骞予。”
我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拔高音量问,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胡骞予太厉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可他真的竟然能说动我父亲,要我把土地所有权过户到他的名下。”
我吃惊不小,“你答应了?”
拥有所有权,就意味着胡骞予可以拥有限制我对土地进行诸多开发的权利。如果我没记错,根据香港法律,如果没有所有权者的同意,开发项目可以无限制延滞。
而李氏的当家,远不是个可以任由一个小辈控制的狠辣角色。
他竟然能被胡骞予说动?!
要知道,私自转卖土地权利,是要被请去警局喝咖啡的。
再仔细一想,我几乎要骂人。
骂的,正是那位正飞往瑞士的胡骞予。
既然他都还保留着这一手,昨晚为何还要如此对待我?
既然他和李氏当家都已联手了,那么我和李辉泽见面,应该一点也不会威胁到他。那么为何他看到我与李辉泽见面的照片,会这么大为光火?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耳边窜进淡淡的声音:“走吧。”
我一惊,下意识收线,回头看王书维。
他脚边,各自放着我和他的行李箱。
此时,看着王书维的脸,我不禁回想到那张我同他亲吻的照片。
胡骞予信誓旦旦说,他信任王书维。
可他,看到他信任之人,和他情人之间纠葛不清的关系,并因此而失控,因此而气愤,是为了王书维,还是……因为,我?
或许——就在这时,看着面前王书维毫无表情的脸,我突然想到——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