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眼中的盲流 民间寻梦的主流
十月下旬的北京,照理说应该很冷了。可是,这几天来,除了早晚干寒之外,阳光出来的时候,还是满有暧意。北京街上,到处还看得到蹲在路边,靠阳光取暧的游民。
北京人说,中国现在的流行文化,几乎等于港台文化;要不然,就象王朔式的调侃文学。
长安街与西单大街附近的民族文化宫,正对面有家三味书屋,书屋主人是对夫妇,非常照顾年轻人。书屋二楼是喝茶的地方,今晚他们又和一堆年轻人忙进忙出的……
后八九以来,大陆开始出现一批独立文化人;北京,是他们活跃的城市。这天,十月二十三日,是导演张元、吴文光的生日。张元刚以《北京杂种》扬名卢卡诺影展,前几天却遭到当局起诉,理由是擅自出国参展。头大大的张元,已经很习惯镁光灯拍照;在这群北京前卫艺术工版权所有里面,他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
另一位寿星吴文光,三十七岁,上星期才从日本回来,他的第二部纪录片《红卫兵,我的一九六六》,刚刚在日本山形县国际纪录片影展,获得小川绅介奖。
今天晚上出现在三味书屋
的,都是当今中国大陆最重要的一批独立文化人。他们的穿着打扮,与台北、巴黎、纽约的前卫艺术者比较,没有相差太多,你来我往的理论争辩中,偶尔也夹几句粗话。他们来自各种领域:独立制片导演、纪录片导演、现代戏剧导演、现代舞者、民间艺评家……,都是非官方非学院的民间独立文化人,他们在体制外寻求创作发展的管道,并不是要与体制抗衡,也无意反对党、反对社会主义,他们大多深具自信,在中国面临新旧交替的时候,一股现代艺术的潮流,很可能会由他们汇整起来,集体走向世界舞台。……
简而言之,谢小姐的观感是:在充满着游民和港台文化的北京,有这么一批企图汇整起来在世界上扬名立万的独立文化人,他们就是前卫艺术工版权所有。
按说,〃走向世界舞台〃并不是件顶时髦的事儿。大陆搞了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从特区实验开始,现在终于由中央喊出了建立现代企业的口号。所谓现代企业,无非是现在国际上都那么搞着的企业。经济直接关系国计民生,走到这一步是势所必然。但文化就难了,西方文化未必就是国际文化,西方现代艺术并不能替代中国现代艺术。越是民族的也就越可能是世界的,这个道理已经被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创作所证明。因此,艺术走向世界舞台没有〃国际惯例〃可遵循,不象现代企业的建立有那么一套通行办法。况且,中国有自己的国情,经济上可以是开放的,政治上则应有坚持的,这就是尼克松先生在他的回忆录中所感到不可理解的……中国企图只学习西方的管理经验、先进技术设备而不打算引进与管理、技术、设备等等紧密相关的其他文明成果。
凡此种种,就使〃前卫艺术〃这个概念在大陆特别难于解释。你不能说摇滚就是前卫,摇滚圈子里有〃伪摇滚〃这个字眼;也不能说流浪在北京住进圆明园的就是前卫艺术家,他们中间有相当数量的人盯住的是北京好卖画;但又不能以贫富为界限来划分,崔健的日子现在过得蛮好,他仍是公认的前卫艺术家。
93年初,摇滚乐在北京大热,先有《北京青年报》这样的〃前卫〃报纸,先知春江水暧,报告摇滚动态;接着是台湾魔岩文化公司推出《中国火》系列打头磁带,〃唐朝〃首发引出轰动;然后就是几乎所有上摊的报纸演出摇滚大合唱,把当时在京举行的《摇滚北京》录音带首发式、黑豹与1989乐队为临终关怀义演等活动报道得淋漓尽致。
回想起来,大陆的新闻媒体还真没这么步调一致地集束手榴弹式地报道过〃前卫〃艺术,至于民众的观感,别人不说,我就很热血了一番,于是在《京城摇滚人》这篇报告文学里写道──
春天,历来是文化人的好日子。小时候,〃呼唤文艺界的春天〃、〃解冻〃诸如此类的词语就满脑子萦绕。那时以为这不过是文化人的形容,现在知道实际如此。特别是在北方,在北京,长达4、5个月的冬天终于过去,除了上班非出门不可,猫在有暧气管道或者是烟囱炉子的屋里,自有南方人无法享用的舒适,但也由此耽误了交际、耽误了表演、耽误了生命。于是纵身而起,大步出户,紧跟着呼应大自然的勃发生机,表现出人文的春天。
接着我描绘了93年3月26日〃中国摇滚日〃(即《摇滚北京》首发式的盛况),并且继续充满感情地报道了黑豹、臧天朔和1989、眼镜蛇、呼吸以及何勇、王勇、窦唯、张楚、高旗等乐队和歌手。
圆明园艺术村的报道,虽然没有摇滚这么集中,但也形成新闻热点,并且经久不衰。我在其中推波助澜,写出了篇幅最长因而细节最多的纪实文学《二十世纪最后的浪漫》。还有 93年夏秋两季掀起的〃小剧场〃热,也在媒体的〃翻炒〃中引起许多关注。
西安出版的双月刊《创世纪》在93年第4期〃盖尔博瓦咖啡馆〃专栏里,以〃主持人语〃的形式发表著名艺术评论家栗宪庭的一篇短文,可以看作行家对上述报道的一种观点,也可以回答什么是前卫这个问题,试摘录──
1992年下半年以来,〃圆明园画家村〃成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