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丁零零,丁零零。”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把郝智从恍惚的睡梦里吵醒,看看窗外,太阳已经爬过了东山。“哈哈,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这样神,怎能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他十分惊讶,电话竟然是姜和平打来的。
“我不仅知道你住在这里,我还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什么,而且还知道你到现在仅吃过一碗方便面,是‘康师傅’牌子的。”话音里,姜和平充满着自信,有点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但还是翻不出他如来佛手掌心的意思。
这家伙,老是这么聪明,过度的聪明简直有点叫别人把他不当人了。但不是人,那应该是什么呀,难道他还能是神吗?他胡乱盘算着,一看手表便说:“好了,先不和你谈这些,我要上班了。”
“刚处理了两起上访事件,就把你给烧糊涂了?我的大书记,今天是星期六!”
果真是星期六。但还是应该起床的,这么多年里即使在家他也没睡懒觉到这会儿。匆匆洗漱完毕,一走出房门,见姚凯歌微低头、背着手在走廊里步履均匀地不停走动。“姚秘书长,有事吗?”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还是这样问了。
“郝书记,你起来了?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姚凯歌灿烂地笑着,万分关切地问道。
“不错,休息好了。哎,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早饭已经安排了,随时都可以吃。”姚凯歌边说边掏出本子记录。“郝书记,吃过早饭后你是继续休息呢,还是——?”
郝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他一笔一画认真记录的样子,就打消了说话的念头,随便道:“今天是休息日,我没有什么事情,自由活动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姚凯歌陪他吃过早餐后,还是离他一步远略微弓着腰,护送到房门口时紧走两步开了门,送他先进到屋里。看着年龄大过自己许多的秘书长恭敬无比的样子,他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可心却是自发地出现了难以形容的美妙。有了美妙的感觉,他也很真诚地握了姚凯歌的手,说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打电话给你。姚凯歌诺诺地退出后,他懒散地坐到客厅沙发上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茶几上早已放了两个大水果盘,果盘里果实搭配得十分讲究,那个绿盘里的都是北果即北方生产的水果,内容也无非是红富士、酥梨等属于大路货的水果,但另一个红盘里的南方水果就有些特别了,令他惊讶的是其中不仅有芒果、荔枝、香蕉、菠萝、杨梅等大路的南果,还有吃着臭后味香的榴莲,这个原产在泰国、马来西亚等热带地区的水果一看就是进口过来的,平时即使在省城里也不多见。桌上还整齐地放了一中一洋两条香烟,一条是软盒中华,另一条是英国原装的三五,每条都扯开一盒,每盒都在锡纸处距离不等地伸出三四支香烟,好像是随时等待检阅的士兵,更好像是从一个歌舞厅里找到的几个高低不一但胖瘦相同的小姐,随时在等待客人的选择。如此这般看着,郝智感觉到偏远的路山其实很繁华、很时尚、很不简单。
郝智惦记着昨天那两拨上访群众的事,就悄悄出了宾馆。这里离地委大院不远,沿着一条僻静的林y大道走过去大概不足三百米,如此的近距离也可以想来当时选择修建宾馆时,决策人为考虑如何满足领导方便的苦衷。郝智信步走了几分钟到了地委,大概因为今天不上班,地委大门紧闭,只留了一米宽的小门通行。见里面一切都很平静,更不知道自己进去到什么地方去办公,他一时竟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小刘秘书正从传达室里取报纸出来,一见他,腰挺着问了早上好,还没等他询问,赶忙汇报说,昨天那些上访的农民大概感到事情弄得太大了,连面条也没有吃,连夜都赶回家了,估计最近也不会再来的。小刘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说:“其实,我们路山的群众是很朴实的, 要不是事情迫到没有退路的那一步,没三分奈何的话,大家也不会轻易出来上访的。”
“是吗?”郝智笑眯眯地问,岔开了这个话题。知道小刘的夜班值完了,就约他陪自己登高去看看路山古城。
或许是昨天强劲的西北风扫荡过的缘故,早晨路山的天空十分灿烂,站到西城墙的制高点上眺望路山古城,在一抹朝霞中,从北到南十座造型迥然、气度不凡的城楼一字排列,在城的四角都有四座高大的塔楼,宛如勇猛无比的武士在扼守着古老的城池和安详朴实的百姓。在城墙庇护下的路山城是个大矩形,无数的四合小院又将矩形网织起来,袅袅炊烟从这些院落里冉冉腾起,十分的舒展平缓,像一幅山水画,或者说是一首高山流水、和风细雨的音乐。
路山城有悠久的历史,追溯起来可以到西汉时期,在唐代初期这里已发展成与蒙、回等少数民族群众皮毛交易最大的市场,繁荣的商贸活动促进了该城的飞速发展,使其初具了规模,到明清时城市又进行了几次拓展,才有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