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现故人,种种往事如刚在昨天发生,心中欢悦,笑道:“大家兄弟,说话为
何这么见外,坐下说。”
林朗哈哈一笑,欣然坐下,瞧着寇仲亲自为他取杯斟茶,道:“小弟适才是代表敝
帮说话,当然要依足礼数。能认识两位,是我林朗一生最引以自豪的荣幸。”
寇仲放下茶壶,微笑道:“我们还不是人一个,不会长出三头六臂,一时是兄弟,
终生是兄弟,来喝一杯!”三人以茶当酒,尽胜尽兴。
寇仲道:“何不把林兄的兄弟唤进来避风?”
林朗道:“一点小苦头都吃不消,怎出来混?何况我们的话不宜入第四者之耳。”
徐子陵问道:“林兄的时间拿捏得非常准确,像是和我们约定似的。”
林朗道:“自雷大哥通知我们两位会来巴蜀,我们一直密切留意入蜀的水阵两道,
还是我最有运道,只等两天,就碰上两位爷儿。”
寇仲故作不耐烦道:“又来哩!甚么爷前爷后、爷长爷短的?他叫小徐,我叫小寇,
你叫小林。哈!小寇有点不安,像当小毛贼似的,还是小仲或阿仲吧!”
林朗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感动的道:“能交到像徐兄和少帅两位的朋友,确是我
的福气。”
徐子陵道:“成都发生甚么事?因何要在我们到成都前先一步截着我们?”
林朗道:“巴蜀现在的形势非常紧张,宋缺的水师在我离成都的前一天以压倒性优
势兵不血刃的进占泸川郡,把解晖的人全体逐出,以后任何人想从水道离蜀,都要得宋
家军点头才成。”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头皮发麻,宋缺用兵确有鬼神莫测的本领,要知泸川位于成都之
南,处于大江和绵水交处,从那处逆江发兵,两天可开至成都,紧扼成都咽喉。泸川失
陷,解晖势被压至动弹不得。看似简单的行动,其中实包含长年的部署和计划,攻其不
备,令泸川郡解晖方面的人马全无顽抗的机会。
寇仲道:“解晖有甚么反应?”
林朗道:“当然是极为震怒,宣布绝不屈服。刻下正从各地调来人手,防卫成都。
更在与四大族谈判决裂后,下令四大族的人离开成都,巴蜀内战一触即发。雷大哥和侯
公子怕他引入唐军,又怕你们不明白情况冒然入城,所以着我们想办法先一步通知两
位。”
徐子陵大感头痛,难道寇仲一语成谶,巴蜀的事只能凭武力解决,看谁的拳头硬?
寇仲沉声道:“解晖是否意图重夺泸川。”
林朗露出不屑神色,冶哼道:“他能保着成都已相当不错,岂敢妄动?不过若唐军
入蜀,形势却不敢乐观,成都虽位处平原,因城高墙厚仍不易攻破。”
他显然站在寇仲的一方,从这身分角度看巴蜀的情况。
寇仲道:“入蜀前,我们听到消息指李世民和西突厥的统叶护结盟,所以统叶护伙
同党项助李世民保巴蜀,是否确有其事?”
林朗道:“的确有这谣传,却无人能分辨真假。不过八蜀四周崇山峻岭环绕,北有
秦岭、巴山,东为巫山阻隔,西有屿山千秋积雪,南则武陵、乌蒙山脉绵互,成为隔绝
的四险之地,惟只陆路的蜀道和三峡水道作交通往来,西塞外族即使有意沾手巴蜀,亦
有心无力。”
徐子陵道:“那是否有大批西突厥和党项的人出入独尊堡呢?”
林朗道:“近日成都是多了一批西域人,但不清楚他们与解晖的关系,他们包下五
门街的五门客栈,人数在五十人间,有男有女。”
顿顿后冷哼道:“解晖不自量力,竟妄想对抗宋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以前还说
李唐声势与日俱增,一时无两,宋阀偏处岭南,鞭长莫及。可是现在少帅军助守洛阳一
战以寡抗众,虽败犹荣,且没有失去半分土地,宋缺更率大军出岭南支持少帅,杜伏威
又公开宣布站在少帅一方,天下形势逆转,没有人能明白为何解晖仍投向杀李密诛建德
的李渊。”
寇仲愕然道:“消息传播得这般快,你老哥好像比我更清楚情况。”
林朗点头道:“确有点奇怪!以往有关蜀境外的战争情况,要经过颇长的一段时间
事情才会逐渐清晰,但今趟有关少帅征南伐北的彪炳战绩,却是日日新鲜、源源不绝,
最后证实非是谣言。”
徐子陵暗赞石之轩掌握宋缺心意的精准,借消息的传播把天下人民潜移默化,种下
寇仲仁义无敌的形象,盖过李世民的锋头,展露李渊的不仁不义,此正兵法最高境界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精采绝伦的运用,宋缺在这方面的手段出神入化,教人叹为观止。
以往李世民所到处人人望风归附的日子,在寇仲冒起后,将一去不返。
林朗续道:“尤其是杜伏威宣布江淮军投向少帅,令解晖阵脚大乱,羌族的‘猴王’
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鹰王’角罗风、彝族的‘狼王’川牟寻联合表态
支持宋缺,导致与解晖关系破裂,到宋缺占领泸川,解晖不理儿子反对,一意孤行要把
四族的人逐离成都,号召成都人支持他,当然是反应冷淡。听说他下面很多人不同意他
的主张,认为巴蜀至少该维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