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锋寒跳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走。”
徐子陵逐步登山,心中一片宁和。
晚课的钟音从被晚霞染红的山巅传下来,每一下钟音彷如发人深省的真言,直敲进
徐子陵心底去。
佛教是一个和平的宗教,假设塞内塞外的人均身体力行地信奉佛教,天下将太平无
事。可是这永不会变成事实,群魔作祟下,佛道两门只好联手抵抗,卫道驱魔。
不过斗争实有违佛门的理想,所以慈航静斋每代选拔最出类拔萃的传人,负起此重
责,使空门不用卷入尘俗的腥风血雨去。
洛阳的风风雨雨,丝毫没影响净念禅宗的宁和平静。假若来攻的是突厥人的狼军,
当然是另一回事。所以师妃暄肩上的重任,在为万民谋幸福外,更要为沙门护法。
唉!师妃暄!
他多么渴望师妃暄能像上一趟般,正在禅院内静待他的来临,他会把心中的矛盾和
痛苦,尽情向她倾诉,让她的明心为他作出指引,可是他却知道与她再无相见的日子,
这想法使他魂断神伤。
石阶已尽,徐子陵登上山头,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不见人影,寺内众僧集中在铜殿前
的法场,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填满山头的空间。
徐子陵收摄心神,负手走进院门。
一人徐徐从大雄宝殿步出,走下台阶,神清气秀,正是净念禅宗的主持了空大师,
他神情平静,嘴角含笑,似是一心等候徐子陵的来临。
徐子陵心中暗颤,涌起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亲切感觉,有点像经年在外闯荡,受尽
挫败的游子,回家见到亲人,生出伤怀想哭的情绪,愣然呆立。
了空来到身前,合十微笑道:“子陵你好!”
徐子陵苦笑道:“大师才真的是好,小子乏善可陈。”
了空低喧佛号,慈祥的道:“子陵请随我来。”
徐子陵跟在这禅门中能回复青春的奇人身后,绕过大雄宝殿,在寺僧云集的广场旁
步进禅院。
晚祷的众僧像全不晓得徐子陵的来临,没有人露出注意的神色。
徐子陵不敢惊扰他们的宁洽,到进入两旁遍植竹树的石板道,忍不住问道:“大师
似是晓得我来访,对吗?”
了空悠然自若地道:“可以这么说,适才我在禅室打坐,忽生尘念,忍不住到山门
一行,岂知遇上子陵。”
经过僧舍后,徐子陵再次踏足两旁石壁满布佛像浮雕的甬道,不由受到佛道深幽的
特异气氛影响,洗心涤虑,生出远离凡尘的感觉。
徐子陵轻叹一口气,道:“我今趟到此拜见大师,是希望大师为我向妃暄传话,告
诉她徐子陵不但有负所托,还毁诺卷入寇仲和李世民的斗争中。”
了空低喧佛号,却没有出言相责,领他直抵筑于崖缘的方丈院,过门不入,踏上右
方通往另一竹林的碎石小径,来到竹林外可远眺座落地平尽虚的洛阳城高崖处,凝立不
动。
徐子陵像不敢惊扰他似地小心翼翼移到他身旁稍后处,夜风潮水般拂至,吹得两人
衣衫飘扬。
远方洛阳的灯火,有种说不出的没落凄惶。
了空淡淡道:“妃暄早猜到会有这种发展,更指出若出现这种情况,肯定非是因你
舍不下与寇仲的兄弟之情,而是认为这是最合乎天下万民福祉的事。”
徐子陵一呆道:“妃暄真说过这么一番话?”
了空哑然失笑,洒然道:“佛门不打诳语,子陵以为贫僧诓你、安抚你吗?”
徐子陵歉然道:“大师勿要见怪,只是……唉!只是李世民乃妃暄挑选继承和氏璧
的人,而我却和他作对,似乎大违妃暄的意旨。”
了空微笑道:“和氏璧在哪?”
徐子陵愕然以对。
了空朝他瞧来,双目深邃不可测度,宝相庄严,语气平和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将来的事,谁都没法预测,我们终是空门之人,难以直接介入尘世的斗争仇杀,所以只
能挑选有为之士,为我沙门护法。”
徐子陵恍然道:“李世民就是妃暄选作护法的人。”
了空摇头道:“李世民只是妃暄认为最能为天下万民谋幸福者,护法的另有其人,
而那个人就是你徐子陵。”
徐子陵失声道:“甚么?”
了空微笑道:“妃暄这决定,在沙门中从没引起任何争议,更得宁道奇首肯。子陵
得传真言大师之法岂是偶然,冥冥中自有缘力牵引,是为缘分。有因自有果,有果必有
因,因果相循,苦海无边,子陵浮沉苦海,自必万千烦恼,只要能保持正觉,苦又如何?
乐又如何?”
徐子陵心中翻起千寻巨浪,自己竟会是妃暄钦选的沙门护法者,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一时糊涂起来,千般滋味在心头。师妃暄太看得起他啦!
徐子陵皱眉道:“是否是一场误会,她从没有对我透露护法的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情?”
了空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劳说话。”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我现在似乎是破坏多于护法,唉!怎么说才好?妃暄一直在
怪我劝不动寇仲退出纷争,现在我更其身不正的参与斗争。妃暄若真曾选我作护法者,
晓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