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透芳摇头道:“秀芳忽然有些疲倦,想回房休息。”
转向伏难陀道:“国师所说战场及说生死之道的最佳场所,现在秀芳终体会到个中
妙谛,领教哩!”
缓缓离座,烈瑕忙为她拉开椅子,柔声道:“让愚蒙陪秀芳大家走两步吧!”
尚秀芳目光一瞥寇仲,眼神内包含复杂无比的情绪,摇头拒绝烈瑕的好意,淡淡道:
“秀芳想独自静静的走回去。”
在众人注视下,她轻移玉步,直抵大门,又回过头来,面上现出令人心碎的伤感神
色,语气却非常平静,向寇仲道:“少帅明日若有空,可否入宫与秀芳见个面?”
寇仲连忙答应,心忖只要仍能活命,明早定会来见莲驾。
尚秀芳施礼离去,自有侍卫婢女前后护持。
宴不成宴。
寇仲和徐子陵趁机告辞。
拜紫亭在两人拒绝他派马车侍卫送回府后,道:“那就让拜紫亭送两位一程吧!”
两人大感愕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拜紫亭向傅君嫱等交待两句,又请伏难陀代他招呼傅君嫱、烈瑕等人,挥退从卫,
就那么陪两人朝宫门方向漫步。
途经模拟长安太极宫的殿台楼阁仍是那么优雅华美,但寇仲和徐子陵却完全换了另
一种心情,看到的是眼前一切美景将被人为的狂风暴雨摧毁的背后危机。
拜紫亭走在寇仲之侧,沉默好一会后,忽然道:“若两位处在我拜紫亭的处境,会
怎样做?”
寇仲叹道:“在此事上,我和子陵的答案肯定不一致,大王想听哪一个意见?”
拜紫亭哑然失笑道:“两个意见我都想听,少帅请先说你的吧!”
蹄声隐从宫城方向传来,看来是女将宗湘花正调兵遣将,秉宵禁之旨加强城防,可
以想像城内人心惶惶。
明日城开,只要拜紫亭仍肯开放门禁,可以离开的均会离开避祸,剩下来的便是支
持拜紫亭的人。
寇仲淡淡道:“大王今趟是有备立国,战场讲的是军情第一,若我是大王,如到此
刻未晓得突厥联军的位置和军力,我立即弃城逃生。只要青山尚在,自有烧不完的材料。”
拜紫亭停下脚步,深深望寇仲一眼,道:“三天前,他们的大军仍在花林西方三十
里处,兵力在五万人间,以黑狼军为主,可是我现在真不知他们在哪里,不过他们只要
进入我的警界线,保证瞒不过我的耳目。”
寇仲道:“幸好这是一座城而非平野旷地,否则他们的大军可能来得比你回报的探
子还快。我们在统万便曾领教突厥人的战术,抵达前无半点先兆,到晓得时,只剩下大
半刻的工夫,当得上疾如风、劲如火的赞语。”
徐子陵道:“假若突厥人押后攻城,另以全力封锁所有通往龙泉的道路,截断水陵
交通,重重围困,使龙泉变成一座孤城,大王以为可以撑得多久?”
拜紫亭嘴角逸出一丝似是成竹在胸的笑意,道:“两位对龙泉认识未深,故不知龙
泉一向能自给自足,所以不怕围城。我担心的却是突利和颉利近年为进军你们中土,花
了很多工夫研究攻城的战术,而赵德言正是著名的攻城兵法家,有他主持大局,才真不
易抵挡。”
寇仲道:“大王有否想过以延迟立国来向突厥求和?”
拜紫亭断然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没有事情能改变我于后天正式立国的决定。”
说罢领路续行,双手负后,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定而有力。
拜紫亭又哈哈笑道:“我一生人最研究古今战役,无论大战小战、著名的或不著名
的,都不肯放过。从中理出一个道理,就是没有必胜的仗。战场上有无穷尽的变数,例
如我为何要选四月立国,因为四月是我们最多雨的季节,利守不利攻。”
寇仲和徐子陵均感有重新估计此人的必要,心想若像今天般下的那场倾盆大雨,肯
定可把突厥联军的进攻瘫痪。
寇仲道:“可是大王应没想过颉利和突利会和好如初,联手来攻打龙泉吧。”
三人步出宫门,来到皇城区,只见一队队骑兵队,沿着贯通宫门和皇城朱雀门的宽
阔御道,开出朱雀门。
尽管蹄声震天,气氛却出奇的平静,显示出拜紫亭手下的兵士无不是训练有素的劲
旅,队形完整,丝毫不因突厥军压境躁动不安,又或过分紧张。
拜紫亭止步道:“不是没有想过,所有可能性均被我们反覆考虑过,只没想过两位
会到这里来,我想请两位帮一个忙,希望两位勿要拒绝。”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来了”,前者道:“我们在洗耳恭听。”
忽然十多骑驰至,领头的是宗湘花,宫奇亦是其中之一,全是将领级的甲胄军服,
队形整齐,奔至离三人丈许处,勒马收缰,各战马人立而起,仰天嘶鸣之际,宗湘花等
诸将同时拔出腰刀,斜指天上明月的位置,齐声呼叫,动作划一好看。
寇仲和徐子陵虽听不懂他们的靺鞨话,但也可猜到必是为拜紫亭效死的誓言。
气氛炽烈。
拜紫亭大声回话。
马儿立定,众将纷纷下马,然后看也不看寇仲和徐子陵的鱼贯进入宫城的大门,马
儿自有御卫牵走,显然是准备与拜紫亭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