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转进一间食店去,寇仲差些失诸交臂。
寇仲心中叫绝,若有人穿过铺子尾随追来,大有可能被管平撇甩。
来到食店外,有两个人蹲在一边下棋,另外尚有几个围观者,寇仲凑前去诈作观棋,
暗里运足耳力,窃听管平在店内的所有动静。
一把苍老的声音道:“你的面色为何这么难看?”
寇仲心中一震,为何这把声音如此耳熟,偏又想不起是谁?
徐子陵坐在东市主街一个露天茶水摊子所设的桌子旁,凝望斜对街段玉成和两个回
纥女子进入的羊皮批发店的入门处。
龙泉有东市而无西市,但市况的热闹,媲美长安,主街人头涌诵,牛骡马车往来不
绝,喧闹震天,充满生气。
忽然他感到被人注视,然后那人朝他走来,坐在他旁。
徐子陵看也不看,沉声道:“祝宗主别来无恙。”
祝玉妍娇媚的声音响起,讶道:“子陵并没有回头张望,我走过来的路线,更是你
双目余光难及之处,为何你却晓得是我?”
徐子陵道:“每个人自有其特别的气息,所以晚辈晓得是祝宗主。”
祝玉妍淡淡道:“我早运功收敛全身毛孔,不让气息外泄,这解释分明是敷衍搪塞。”
徐子陵回过头来,祝玉妍回复汉装,仍是脸覆重纱,纵使在光天化日的闹市中与她
同桌而坐,仍感到其诡异神秘的特质。路人纷纷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她却是视若无睹。
徐子陵皱眉道,“这么说,该是我因对祝宗主心灵感应下生出的感觉,就像看到远
处的美食,虽不能直接嗅到香气,却因记忆而像嗅到香气的样子。”
祝玉妍透过覆纱凝望他,似是设法看通他心灵有异于常人的禀赋,好半晌才柔声道:
“你是个很坦诚的人,我欢喜坦诚的人。”
徐子陵当然不会误会她的欢喜指的是男女之情。祝玉妍虽驻颜有术,仍能保持青春
焕发的外相。事实上她却属宁道奇、石之轩、岳山那一辈的人,饱阅世情,历尽沧桑,
足可作他的祖母有余。
目光又回到那所羊皮店,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可否请教祝宗主一个问题?”
祝玉妍带点娇嗲的柔声道:“问吧?我们仍是战友,对吗?”
徐子陵点首作答,道:“祝宗主因何要卷进争天下的游涡去?”
祝玉妍幽幽一叹道:“子陵为何不拿同样的问题去质询师妃暄?”
徐子陵别头朝她瞧去,耸肩道:“因为我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并没有隐瞒。”
祝玉妍淡淡道:“好吧!这并非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说给你知又何妨。对所有魔门
的人来说,无论是两派六道,我们追求的就是十卷《天魔策》,只有把十卷集齐,始有
可能进窥魔道之极,至乎修成最高的‘道心种魔’大法。”
徐子陵动容道:“晚辈明白啦!祝宗主之所以要争天下。就是要统一魔道,使《天
魔策》十卷归一,完成魔门的梦想。”
祝玉妍沉声道:“争天下就等若跟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武林作正面交锋,那一方的人
能占得上风,另一方就要找地方躲起来,变成外道。自汉代以来,我们在这斗争上—直
处于下风。现在你该明白石之轩因何要覆灭大隋吧!”
徐子陵道:“可是祝宗主有否为万民着想过?”
祝玉妍轻晒道:“这是否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论任何人登上帝座,亦不得不为
子民谋幸福,否则他的位子就坐不稳,历史早有明鉴。你以为我们魔门的人当上皇帝,
就必定会残暴不仁吗?这想法实在太幼稚。我们魔门推祟的是真情真性,鄙视的是那些
满口仁义道德、侈言孔孟佛道的伪君子。幸好子陵不是这种人,否则我绝不会与你多说
半句话。”
徐子陵尴尬的同意道:“多谢祝宗主指点,不过像李世民之流,确与你们在本质上
有很大的分异。”
祝玉妍娇笑道:“分异?什么分异?他杀的人比我们少吗?一天他不掉转枪头对付
父兄,他休想能坐上帝位。争天下者谁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汉武以来,我们受
尽排挤迫害,若无非常手段,如何生存下去?”
徐子陵苦笑道:“我又明白啦!”
祝玉妍轻柔欣悦的道:“你肯说这句话,我已非常中听。”
徐子陵目下重投羊皮店,淡谈道:“祝宗主与大明尊教是什么关系?”
祝玉妍道:“到现在仍是合作的关系,不过这合作完全建基在利益之上。当年我从
你手上救回上官龙,只是覆行这合作的精神。”
徐子陵沉声道:“荣姣姣是否大明尊教的人?”
祝玉妍娇笑道:“给你猜个正着。”
徐子陵想不到祝玉妍如此轻易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审视重纱
之内的绝世玉容,讶道:“祝宗主是否不再打算和大明尊教合作下去?”
祝玉妍声调转寒,缓缓道:“目下对我最重要的事,就是杀死石之轩,其他的均为
次要。”
徐子陵皱眉道:“大明尊教与石之轩有什么关系?”
祝玉妍答道:“没有任何关系。但若大明尊教能在中土落地生根,宣扬教义,终有
一天会成我们两派六道的另一大患。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