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口吻,隐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他转眼看我,墨瞳一瞬柔和,沉毅的眼神好似安抚,我只得勉强一笑。而我身后那个不速之客对短发男子的威慑不以为然,更若挑衅,握匕首的手下移至我胸前,似有若无地摩挲。即使我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仍想狠狠扇这毛手毛脚的登徒子两巴掌,可惜有心无力,只能咬牙切齿,任这寡鲜廉耻的男人趁机吃美人豆腐:“尊驾想必便是威名远播的朱雀守大人。”
短发男子未有应声,可墨瞳转深,许是这不速之客猜中他的身份。两人冷冷对视片刻,这位不知是人名还是官职的朱雀守忽得踩上前方弓兵的肩膀,飞身跃上高枝。未及看清他的动作,身上的斗篷已然迎面袭来,等我意识这就是高深莫测的武功,一柄长剑已然险险擦着我的左耳,刺向我身后的男子。
“果是紫麾军中身手最是了得的即大将军。”
可惜这登徒子也非泛泛之辈,即使有我这负累在手,仍然轻松应招,每到险处,就将我挡在身前,退朱雀守凌厉的剑势。我虽嗤他小人行径,可即便外行,也能看出这两人的武功不分伯仲。激烈缠斗了约莫半刻,我这个妨碍高手过招的人质已然头晕目眩,便听鬼面人朗声一笑,自腰间抽出一条乌鞭,虚恍一招,窥得敌手空隙,即刻将我夹在腋下飞身逃逸。
刺杀皇帝的钦命要犯若是被人劫走,同是杀头的大罪,朱雀守自然在后紧追不舍,且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冷不防自前方跃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我无甚好感的少年。更可惜他轻功稍逊一筹,两三个小伎俩,鬼面人便将他甩在身后顺利脱逃。只是不知为何,彼此擦身而过,我瞥见少年不怒反笑,毫未沮丧,不免蹊跷,可未及深思,鬼面人打了个清亮的口哨,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忽自林间疾驰而出,他夹着我轻松跃上马背,乌鞭如灵蛇缠上两人腰际,几无间隙,将我紧缚在他身前。我恼羞成怒,狠狠瞠向这个装神弄鬼的男人。他大笑,狂傲不羁,纵马飞驰在陡峭山路,到山脚时,我已头重脚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半个时辰,待他勒缰徐行,早已失了说话的气力,瘫软在他怀里,怒己不争。
“看那朱雀守对小姐紧张得很,小姐可是她的心上人?”
还没问他为何将我劫走,他已率先开口,像个三姑六婆窥探隐私。等强烈的晕眩平复后,我抬眼瞠他,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朱雀守的心上人,和公子你没有关系。我也听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公子既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必拘泥细枝末节。”
他闻言微怔,良久,意味深长地一笑:“小姐所言极是。确是在下唐突了。”
刚才还是毛手毛脚的登徒子,忽然中规中矩,彬彬有礼,我反而无所适从,闷闷嗯了一声,可至此刻,才觉唯一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眸子灿若星夜,眼神也不若孟浪之辈,清明如水。不由困惑这男子到底是何人物,又是受谁指使,劫走谋逆的刺客。想了想,我试探:“你家主人可是我的同谋?”
“什么?”
不若做戏,他满目迷惘,似乎确不知情。我叹了叹,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不置可否,但似知道我的身份,眼神渐深。我挑眉,事已至此,索性挑明:“我既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我以前做了什么,可本姑娘好象是刺杀皇帝的要犯。如果你家主人和我同流合污,劫我就是罪加一等。如果不是,也请你放我下马,相信那位朱雀守很快就会追来,你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他深望了我一眼,似是而非:“实不相瞒,在下不过受人所托,救他的心上人去避风头。可不想竟然是……”
似是动气,眼中微愠,可见我目不转睛地望他,颇希望他说漏嘴,立时顿口,冷淡看我,“看情形,在下许是被人骗上了贼船,也不知道那人和你是不是同谋。不过小姐如果真是行刺皇上的刺客,不管那人有没有参与其中,在下留你不得。”
不卑不亢,隐隐倨傲,看来不像是听命行事的家奴或拿钱消灾的江湖中人。我淡笑:“没关系。反正回去也是一死,你要杀就杀,总好过凌迟腰斩,或像刚才那样被人活活烧死。”
说来也怪,我毫发未损。身前的男子也未觉先前那怪力乱神的一幕稀奇,反是纳闷:“何为凌迟?”
原来这时代还未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我只笑笑,没有回答。他也不追问,腾出一手,抬起我的下颌,眼神渐然犀利,似要透过我的眼,d穿玄机。我挑眉,一脸坦荡。对峙许久,他仿是忘记初衷,反被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所惑,澈眸渐渐迷离,搂紧我的腰,低头凑近。隐知他要做什么,我怒目以对,可毫无威慑,他半掀起狰狞鬼面,但不知何故,停在了半道,眼里掠过一抹讥诮,直起身,解开我的x道:“罢了,还是等逃过这劫再说。”
我正纳闷,冷不防他抽走乌鞭,狠狠挥向马臀。黑骏扬蹄凄嘶,害我险些摔下马去,本能地抱住他的腰,抬头却对上他含笑的眼,即知他故意如此。皱拢了眉,来不及痛骂,黑骏撒蹄狂奔。只得冷睨了他一眼,侧头向后张望,原是有十数骑快马加鞭地追了上来。而为首之人,正是那个面如冷玉的朱雀守。
不知为何,胸口又是一阵莫名隐痛,可直觉朱雀守和这身体的原宿主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