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把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痛苦的闷声大哭,哭的完全接不上气来,眼睛刺痛的厉害,我还是在哭。
直到有人把我从被子里拽了起来,宽厚的怀抱深深的将我瘦弱禁锢,修长的大手在我的后背轻拍着,没有声音,只有动作的安慰。
我趴在他的怀里继续哭着,甚至哭的比刚才更为大声,就像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
“顾安逸,你还真的是个傻瓜。明知道疼还不懂得闪开。”
我被满腔情绪占满的五官不清,展昀泽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层朦胧,不真不切的,不知是怎样的情绪。
我狠心的在他脖子上一咬,要的很重,然后把自己更加缩近他的怀里,口齿不清,“在没有痛的麻痹之前,我想我还是不会懂得闪开。”
“所以你就是个傻瓜,傻瓜逸。”
呵呵,傻瓜逸?
这个只是苏檀独有的称呼,为何在展昀泽的嘴里说出来,我没有感到任何的恶心?我不是很恨他的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我趴在展昀泽的肩上抬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心却突然开始狂跳起来。
没过一会,门被人突然打开,张媛一进来看到我们,抱歉的一笑,问“有没有看到苏先生?”
我张口还没回答,展昀泽已经告知了她,“张医生,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苏先生。”
“那个,抱歉,我先走了。”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关门出去。
我从展昀泽怀里出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刚才的那个响声是苏檀对吗?你这次没有和上次一样故意安排什么对吗?”
“没有。”
他摇头,眼睛直视着我,不含欺骗。可是就算他带着欺骗,我也是分不出来的。
那一刻我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然后像水面一样满满的扬起涟漪。心许久都在触痛和感动之下,而这种水面泛起的涟漪之感,已是许久都不曾有过。
“展昀泽,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医院里。”
“可以。”他没有反对,态度温宠的顺着我,和往日大不一样。“但是医生说过必须留院观察。”他看着我脸上的不悦,顿了顿又补充,“最多一晚,我明天就接你出院。”
“好。”我朝他笑笑,这次没有富含虚假,这点上我是真的对他感激的微笑。
其实,展昀泽这个男人并不讨厌,若不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一定不会和他走到这一步,也许我们会和许多夫妻一样恩恩爱爱的走完这一声。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发生过的事也没有后悔一说。纵使我,苏檀,展昀泽,都在某件事上有过无限悔恨,但是社会不断地前进,已是无力让我们回念那份后悔。
俗话说,走一步是一步,人唯有不断地向前走,去创造,去掌握更多的未知,才会有新的收获。
所以我想,很多事不如去换一个方式,也许会来的更好。
第二天,展昀泽因为繁忙没有来帮我办住院手续,李研和小周代劳,他们接到命令,务必把我安全的送回家。
就在李研去帮我结账,小周帮我收拾东西的空挡,我突然响起一些事说去找一下张媛,小周本想陪我一起去,可我拒绝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是的,我是很快就回到了病房,前后不过十分钟。
为什么?
因为我半路遇到了苏檀。
他和沈乐沁两个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沈乐沁手里拎着东西,像是刚去超市。见到我,沈乐沁很礼貌的回避,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主动开口,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就只有我们彼此对望,无声无息。直到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我说,“苏檀,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依然不曾说话,望着我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仅是一周不见,就变得有些冷漠。我告诉自己,被人伤害总要有一段时间去慢慢恢复,所以他漠视我是应该的。
可是心头却隐隐作痛,却仍旧勉强的笑着。
他不说话,我也憋得难受,所以又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就在我往前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时,他突然间拉住了我的手。两只明明都很凉的手此刻握在一起,到突然有了温暖。
他说,“月沁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我心一怔,紧闭起眼睛,深呼吸了数次,然后点了点头。
“孩子可还好?”
他问的很轻,像一根羽毛在肌肤表面停留,让我心里痒痒的,鼻子酸的厉害。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孩子已经没有了,现在的子宫里早已没了那一个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生命。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如果昨天我直接去了苏檀的病房,亲口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很开心?会不会就不可能发生这么一幕了?就算还是会发生,昨天陪在我身边的就应该是他而不是展昀泽。
可,这都是猜测,这都是加上“如果”二字,事实早已事与愿违,走不到过去。
我一把从他手里挣脱出手,眼睛漠视的看着前方,一字一句的说,“孩子没了。”
我感觉到身旁的人一颤,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跑开之前,他就已经先走了。
我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去,那道修长的背影一步步的在我的视线里远离,直到消失不见。
眼泪模糊了双眼,我死咬着唇不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