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目人迪奥古脸色大变,电光火石间右手抽出腰间弯刀,腰部往下一沉,右臂舒展开,弯刀在空中盘旋带着呼呼风声网袁明达的后背飞去。
袁明达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段。
好在他离陈友定已经很近,离迪奥古已有十几步远。
陈友定把迪奥古的动作都看清清楚楚,事发突然,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趴下!”
袁明达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被陈友定喊得心慌意乱,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弯刀贴着他的头皮飞出去,砸在眼前的土地上,惊出他一身冷汗。
迪奥古把左腰上的弯刀抽出来,没等他再发刀,陈友定指向被包围在当中的二十人下令:“杀了他们。”然后自己一个箭步跳到袁明达身前,抽刀护住他,对迪奥古做好防备。
身穿青衣的团练蜂拥而上,举起手中长枪砍刀一顿刺砍,下手毫不留情。
商队中色目人和汉人甚至来不及去骂袁明达,他们甚至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在糊里糊涂中与团练厮杀在一处。迪奥古见刺杀袁明达的已经无法得逞,跳回自家队列中指挥部下迎战,护卫们都身手不凡,对战刚开始便斩杀了十几个团练。
陈友定招募的这些团练都是乡亲族人,见同伴被杀死瞬间激起更大的仇恨,不要命的扑上去把护卫们分割开围殴。
陈友定脑子还算清楚,指着迪奥古道:“留下此人活口,其余人都杀了。”
下完命令后,他走到袁明达身边,弯下腰盯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说这些人是天启的奸细?”
袁明达还躺在地上,他从怀中掏出名册,双手呈给陈友定,道:“泉州市舶司那兀纳私通天启,意欲在泉州举事,我们这一行人正是去天启军大营中通消息,这里是参与举事人的名单。”
陈友定接过来,一手便摸到紧紧绑在名册后面的令箭。他把名册翻过来,看见藏在名单后面的左卫大将军令箭。
“彭?”他看见了令箭最下面的字,这是天启左卫大将军彭怀玉的标志。他把令箭抽出来,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国之将亡,妖孽四起。色目人果然靠不住。”
他把名册和令箭收入怀中,又低下头问袁明达:“你是何人,这份令箭为何在你手里?”
袁明达心中一阵惶恐,不敢看陈友定的眼睛,道:“在下曾经奉命去过彭怀玉军中,这支令箭是彭怀玉给我的,让我路上通行用。”
树林中厮杀越来越激烈,好虎架不住群狼,连着有七八个护卫被团练杀死。迪奥古在找机会逃走,他必须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转告给那兀纳,否则泉州城内的色目人将大难临头。
陈友定撇下袁明达,走向战场方向,大声喝道:“愿意的投降不杀。”
他现在心里很沉重,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件事太重要,也太突兀了。袁明达来历不明,但现在看来这些人是想偷偷摸摸去们天启军大营中是没错的,他怀里放着的名册和令箭也是不假。
他要尽快把这件事禀告给福州城里的左丞,在这里多抓一个俘虏,就多一分口供。
但他发完话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兵器投降。
陈有定生出一股怒气,喝道:“弓箭手放箭。”
团练中弓箭手不多,原都是山里的猎户,箭法很有准头。敌我双方在战场中混在一起,此时放箭很容易误伤自家人。他们原站在周边缩手缩脚,听见陈有定的命令后不再犹豫,各自张弓搭箭往战场中射去。
连续射杀四个人后,护卫中剩下的汉人见逃不出去了,各自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迪奥古看形势不好,他可不愿意投降,他家中老小都在泉州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回泉州通报消息,然后让番长带着他们从海上逃走。失去了泉州这个宝地就失去了财富来源,但为了活命只能这么做。他且战且退,想往密林中逃走。
陈有定一直站在战场外留意他,见此人不识好歹,断然下令:“不要留了,射杀他。”
就在他下命令的瞬间,迪奥古挥刀逼退围攻过来的山民,转身往山脚逃去。
陈有定嘴角泛出一丝嘲弄的笑,在这山里有谁能逃得了他的追捕。他指向迪奥古逃跑的方向下令:“追上他,杀了他。”他相信自己的队伍,里面有山里最老练的猎人。
几十个团练押着五个俘虏走过来,有一个俘虏受伤太重已经被山民抹了脖子。
众人把俘虏踢倒,让他们跪在陈有定面前。
陈有定向袁明达招手道:“你过来。”
袁明达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又一遍重复道:“陈将军,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兀纳和蒲家暗地里勾结,就要在泉州反叛。”
陈有定指着袁明达问五个俘虏:“他说的都是真的,如实回答,这是你们活命唯一的机会”
跪在最左边的俘虏叩头,抢先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听色目人的命令护送此人去天启军大营。”
陈有定走到袁明达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质疑道:“你既然早去过彭怀玉的大营,为何突然要向我揭发此事。”
袁明达朝北方拱手,面做悲壮之色,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能上战场杀贼,但也知道向朝廷尽忠。自天启攻下金陵城后,那兀纳就与天启联络,想造反投靠红巾贼,听说天启把金陵城的色目人都杀光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投身在那兀纳麾下,无时无刻不想着揭露色目人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