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的男子拥着女人柔软的身体,三五步外,豆大的灯火在空中纹丝不动,像是被画笔在黑幕的背景上点出的一点。
郑晟的手藏在被子底下不停的游动,仿佛意犹未尽。
“一年了,我想你。”于feng聪的脑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声调慵懒。
“我也是。”郑晟嘿嘿的笑。他半边胸露在外面,冰冷的气息从四周袭来,刚刚剧烈运动过的身躯上薄汗迅速变干,“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话音刚落,被窝里一只柔软的手在他大腿狠狠的掐了一下。
“哦,”他轻的叫了一声,明白于feng聪错会了他的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来江南的时机正合适。”
黑暗中,于feng聪脸色赤红。
“我们熬过来了。”郑晟话里带着一股重担落肩的轻松,“鞑子再也不能消灭我们。”也许不久,天启就要换一个对手。外敌的威胁消除后,义军的同盟就残破的蜘蛛网,一阵风便能吹的无隐无踪。
“嗯,”于feng聪忽然一只手托起腮帮子爬起来,“有件事我要与你谈谈。”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只说风雪月。郑晟不是情种,于feng聪也不是只会讨好男人的女人。“张世策,你知道吗?我暗中联络了他,他答应率三万汉军投靠天启。”她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
郑晟游动的手停下来。
于feng聪一直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我知道他。”郑晟声音很轻。他想起很久之前,那个冰冷的夜里,他抱着月儿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张世策引弓杀死了月儿的母亲。那是他第一次见张世策。死不是最坏的选择,乱世中许多时候想死而不得。他没有因此把张世策视作仇敌,满都拉图才是那场屠杀的主导者。
于feng聪稍稍拔高声调:“天启不能只依靠弥勒教军。韩宋正在中原招降汉军,天启也要这么做。”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但人最难看清楚的其实是自己。郑晟心一横,伸手把女人撑起的脑袋按下去,“你说的对,天启不能只用弥勒信徒,天启可以招降汉军,甚至探马赤军。”他停了一会,“也许,我们以后会招降蒙古人也说不定。”
“但……”郑晟忽然加重语气,“这不是夫人的该问的事情。”
温暖的被窝里瞬间冷了下来,于feng聪感觉到寒气覆盖上肌肤。“可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失望和失落抽走了她的气力。
郑晟接着苦笑一声:“我接受张世策的投降,但夫人不要在插手军中事。”
于feng聪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掀开被子坐起来,“宗主,不是我想这么做。在广州城,宗主府差点被叛乱的士兵攻陷,于家离灭门只差半个时辰。”她暴露在空气中胸脯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彭祖师已经死了,这是宗主的天启,不是再曾经的弥勒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郑晟的视线盯着悬在半空中的灯火,“天启以弥勒教为根基壮大,就算张宽仁麾下多半也是明尊弟子,你要我怎么做?彻底清算广州之乱,然后自掘坟墓吗?”
“宗主……”于feng聪说不出的失望。
天启中总要有一方让步或者被迫让步,郑晟选择了于家。以于家的实力,加上张世策等投降天启的汉军,如果再能把于少泽调到江南来,未必不能平衡弥勒教在天启中地位。
她给了郑晟一个选择,但郑晟拒绝了。
“如果宗主来芜湖城我在这里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于feng聪有些恼怒的想。她不知道张宽仁和彭怀玉这大半天都跟郑晟说了什么,但显然少不了有对她不利的言辞。
“就这样吧,”郑晟翻了身子把于feng聪重新按进被窝里,“你就留在芜湖,等江南的战事结束再回广州把那里的事情了了。”他咬着女人的耳朵:“夫人,我相信你,你也要对我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半根毫毛。”
于feng聪笑了笑,不放心她还能怎么样。
虽然很失望,但作为宗主夫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宗主,彭怀玉在芜湖打击豪强瓜分土地,但江南不是广州和湖广,这里宗室强大,天启做事要循序渐进。”
“我知道。”郑晟从后面用双臂紧紧的圈住她,让她不要再啰嗦。他来江南前,对这里的一切就早有了安排,“但我不怕,我要赤旗插遍江南。”
已是下半夜光景,屋里没了声音,只有豆大的灯火孤立在空中。
次日清晨,东方天空才刚刚露白,郑晟便穿着衣衫走出宗主府。
于feng聪平日里从来不睡懒觉,但今日一直到太阳露脸才走出房门。梨候在门口在心里偷笑,以为宗主昨夜太过厉害把夫人折腾的起不了床。
于feng聪洗漱完毕,整日就呆在宗主府里没有出去。
五百步外的白虎堂中,郑晟正在召集军中诸将商议军机,连于少杰也被叫过去了,但这一切都与她没了关系。
她吃完早饭便在书房里,书页翻开却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午后,用完餐后歇息片刻,她大声招呼道:“梨,把我的弓拿过来。”
梨知道于feng聪最擅用的是一张黄桦木的两尺短弓,她自己可以拉三尺的弓,夫人没她那么大的力气。
夫人许久没有拉弓了,在广州时夫人每天都有处理数不尽的事情,黄桦弓就一直挂在墙上,梨每天不忘擦拭。
“夫人,要出去打猎吗?”梨兴奋起来。
“打什么猎,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