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脱脱都心神不宁,又怎能让各地官兵安心剿贼。
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的寒冬腊月里,天完皇帝徐寿辉从黄石的山里走出来,领倪元俊赵普胜陈友谅等一干悍将把武昌城围的水泄不通。
军令传到答失八都鲁手中时,他已经放弃了突围的想法,丞相让他坚守,便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武昌乃是长江重镇,如果再丢给贼兵,朝廷费了无数钱粮这半年就白忙活了。
死灰复燃的天完朝廷短短数日见似乎变得比从前更加强盛,湖广前来加入义军的汉人不计其数。官兵大败后,原本在观望中的许多人发现鞑子比想象中要脆弱,汉人的天下也许真的要来了。
倪元俊亲自指挥义军攻城,如今天完朝廷所有兵马皆听他的号令行事。
连衣都穿不上的士卒在寒风中顺着云梯爬向武昌城头,他们浑身散发着热气,看上去渺小又令人生畏。
“杀上去”倪元俊起着一匹漆黑如碳的战马绕城巡视督战,有时候会耀武扬威的在喊几声。他觉得自己是这里最有威势的人,事实也正是如此。那扭转天下大势的一仗是他打的,那时候徐寿辉在哪里?太师邹普胜在哪里?他的脖子昂的如一只大白鹅。
想到邹普胜,他扭头看向东山方向,徐寿辉和邹普胜正在那里观战。如果说他对邹普胜还有那么一点尊敬和畏惧之心,那么天完的皇帝徐寿辉在他眼里几乎没有任何威严。当初举事的时候,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徐寿辉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只不过是凭借一副好皮囊。
“这天下是我打下来的,凭什么要徐寿辉那个蠢才”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长出来。
他催马转向东山方向,朝亲卫们喝道:“走,随我去觐见陛下。”
铁蹄踩着冰疙瘩咯嘣咯嘣响,骑兵风卷残云般疾驰向东山。
山顶岩石上的积雪反射着金色的阳光,两个人正在站在最高的平坦处对下面指点交谈。一个人头戴双龙戏水冠,另一个是道士打扮,手里拿着一杆拂尘。
邹普胜是彭莹玉的弟子,但一直都是这幅道士装扮,当了既然天完的太师也不该。
头顶龙冠的中年人看见由远而近的骑兵,耐不住兴奋道:“看我天完的元帅来了,倪元帅真是我天完的勇将,收复武昌,驱走鞑子全靠他了。”
邹普胜不置可否,抱在怀中的拂尘随风飘动。
“太师,你说我们能驱走鞑子吗?”徐寿辉兴奋起来,但很快又垂下头,双手合十向南方,“天完今日浴火重生,可是祖师再也见不着了。”他藏不住心中的悲伤,让邹普胜有些感动。“陛下是个仁君。”他想起祖师对徐寿辉的评价。正是因为如此,祖师虽然对他推徐寿辉为帝不满,但最终还是默认他的做法。
他们这些做弟子无一不清楚师父的想法,几乎所有人明里暗里都曾经算计过师父,逼迫过师父,可师父就像不知道一般维护着“彭党”的团结,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相互残杀。可是,如今师父不在了……
邹普胜心中涌上一阵愧疚,该来的终究会来,“彭党”分裂残杀终不可免,师父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他轻轻嗓子,道:“倪元帅和陈参政都是我天完的栋梁。”
“是啊,”徐寿辉把两只手放下,先点头赞同,再补充道:“还有征西大将军郑晟。”
邹普胜心中冷笑一声,“他可不算是我天完的臣子。”
徐寿辉怔了怔,随后笑道:“也许吧,他们叫天启,我们的国号是天完,郑宗主即使不是我天完的臣子,也算是我们的兄弟。我写给他的书信他已经回过来了,说江西南昌之地就交给陈友谅了,他不日将率军进入荆州,攻打襄阳。”
邹普胜哼了一声,道:“他打得好算盘,占了荆州就阻断了我们入蜀的道路。如今天启军的主力在往江南进攻,他身为宗主在长沙驻军,中中间正好被我天完隔断开,陛下怎能相信他能容忍。”
徐寿辉细细一想,忧愁起来,问:“那该如何是好。”
邹普胜指向越来越近的骑兵,道:“先攻下武昌再说,到时候怎么办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橘子洲头。
空落落的兵营今日被新调集来的乡兵填满。湖南参政李玮奉命把各地乡兵集合起来等候军令。天寒地冻正是农闲的时候,各地有大量空闲的征集民夫可以征集。
近几日,留守的士卒正在把这些民夫编制成军,加以操练。天完正在江北发起如火如荼的攻势,但郑晟却迟迟没有下达渡江的命令,让湖南路的官员等的心里急的如猫挠。
郑晟不是怕荆州留守的官兵,徐寿辉还没有给他回复,但天完的水师常常在长江水路是活动。倪元俊在袁州水路击败官兵后,又收降了部分水师官兵,再加上他招揽的水寇,已是长江中不可匹敌的水军。
郑晟小心翼翼不愿触及天完朝廷的疑心。鞑子只是打了一成败仗,如果天下义军不能齐心,这场胜利转眼间便可能化作昙一现。
但有些隔阂无法消除,他决不想天完军和天启军在荆州为了争地盘大战一场。
毛大一遍又一遍的前来请命要渡江,郑晟一遍遍的不许。那些挂着天完旗帜的战船令他非常不安,他知道倪元俊是个很疯狂的船夫。
腊月初十,武昌的战事还在持续。
就在郑晟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封瑞州来的急报改变了他的主意。
张宽仁急报:“董传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