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死的人了,饱餐一顿有什么错。”李昂坦荡。
“知道要死还会去做?”
李昂干笑了两声:“嘿嘿。”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会明白他们这些人在想什么。很早就走上造反这条路人,要么是被贫困逼迫的无路可走,要么就是快意恩仇的汉人,他这两点都占了。他忽然问:“我要杀了于家,天启就是弥勒教兄弟们的了吧?”
“谁知道呢?”藏在阴影里的人很吃惊,“但你事先说只对付色目人。”
“这次有许多人,他们憎恶色目人,但也有人早就对袒护色目人的于家不满,我也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李昂站在门口,“你来找我不是因为要改变主意吧?”
阴影中的人回答:“不是。”
“那就好,”李昂扶着门框转身,“放心吧,我不会喝多误事的。”
他知道藏在屋里那个人真正的身份,只凭借他自己的影响力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但东城所有准备举事的人都是他联络的。如果事后追究起来,一切到他这里为止。动手最大的官是把总,藏在暗处的人煞费心机。
“我是为了汉人兄弟姐妹才出手的,我死了,往长老和公子莫要忘了天启的宗旨。”李昂留下这句话后,迈开大步走出去。
他是弥勒教弟子。
酒宴没过多久便散去,李昂脸色酡红在两个兵丁的搀扶下回到家中倒头便睡。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他要好好养足精神。
此时此刻,广州衙门。
王永寿正在向王文才禀告:“事情已经过去了,城里的百姓不敢再聚集闹事。”
王文才很不放心,心存疑虑道:“真的如此?汉人对色目人仇怨已久,只怕是暂时被压了下去。”
王永寿道:“我还在让城防兵日夜巡逻,这几日没见到汉人找色目人麻烦,小偷倒是抓了不少。”
“你没见到有人在鼓动汉人找色目人报仇?”王文才从别的渠道听说了一些消息。
王永寿心里有数,“听说了,但只要他们不闹事,那些人我抓不得。”
于家近年得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早就有许多人看着不满了。天启的地盘是前弥勒教人打下来的,于家做了什么?于少泽在广州城下攻而不克,最后还是宗主亲自到来才解决了麻烦。
王文才隐隐猜到什么,既然王永寿不说明白,他也不说。天启内部许多人都在等着看于家的笑话,既然有人胆子那么大,他乐得旁观。于凤聪手握右弼卫,他不确定广州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能瞒得过于家。为了事后避嫌,他必须要把王永寿抬出来,他是李玮一手提拔上来的。
“夫人很关心此事,你能随我去见夫人详细禀告吗?”
王永寿爽快的点头:“当然可以。”
天快黑了,这个时候去打搅于凤聪很是不便,但他很乐意去。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撇清关系。
城里大多数色目人都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
在广州城里大多数汉人对他们无可忍耐的时候,他们最强大的保护神离去远征。于凤聪只是与他们利益相关者,但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保护他们。除了在海南道的水师,于家在天启军中影响力很小。天启出山以来,军中最强大的派系是前弥勒教人,其次是罗霄山山民和盗贼。
秋分习习的屋子里,李昂一觉醒来酒全醒了,他起身出门穿戴好衣衫和佩刀,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