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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春节,得益于官兵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江南许多富户能过一个安心的除夕。
但不包括军中士卒,董传霄向宽撤不上书禀告了整个战事的过程,请示几乎把整个江南的兵马都调动起来,准备给天完义军致命一击。
清缴贼军当乘热打铁,天完贼军元气未失,如果让彭莹玉回到南昌重新募集兵马,没多久就会成长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几天都是晴天,山顶的雪一点点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天气已经不再那么寒冷。
树木依旧是灰色的,过完这个春节,春天就不远了,不过两个月,江南的大地会被绿色覆盖。
灰色天空和灰色的树木看上去非常单调,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这片稀疏的树木从中藏着许多人马。
他们前天到达此地,让一部分化装成盗贼把附近的百姓都赶走。
斥候密切关注西边的道路,张世策靠在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假寐。打了胜仗的人心情不错,直到此刻没人在身边掣肘,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本事才有了发挥的机会。
他把大多数兵马派往芜湖,亲自率两千轻骑埋伏在这里。
一个年轻的随从守在他的右边,那是他的族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只有血亲才是最值得信任。董传霄麾下最勇猛的将士都是被家族的人掌控。
张世策很久没有说话,但那个亲随知道他没有睡着。将军的脑子此刻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小小声的嘀咕:“将军,董大人让我们去芜湖,我们埋伏在这里做什么。”
“去芜湖,”张世策轻笑起来,“我们有船吗?”
“没有。”
“芜湖本来就在朝廷的手里,我们没有船去那里能做什么?看贼军扬帆远去吗?”
他的笑声让亲随觉得羞愧。
“已经有人去芜湖了,但我们在这里等,等贼军自己送上门来。”
张世策睁开眼睛,阳光很强烈。
按道理项普略的兵马今日就该到了。彭莹玉在广德大败的消息传到芜湖后,贼军必然不敢再在那里继续围攻城池,他们只有一个方向——退回江西。
贼军在水路占优势,如果都从长江乘船返回南昌,张世策只会束手无策。那样他即使追击到芜湖也毫无办法。
所以,他宁愿在这里等,如果项普略从陆路返回江西,他会给他致命一击,就像他对况普天做的一样。
打败况普天,打败项普略,打败彭莹玉,……,这些人都将是他征途上的垫脚石。他眯起眼睛,强光的瞬间在他瞳孔中留下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恍惚中,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绿色袄子能在战马上做鹞子翻身的女人,一个能用短弓射中枝头鸟雀的女人,一个会对他笑对他叫对他蹦蹦跳跳的女人。
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的时光永远无法挽回,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一辈子。他扶住腰间的刀柄站起来,用只有自己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郑晟,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这是他的誓言。
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再见于凤聪时,他们已经是敌人。世间的事情就像是恶作剧,如果他不把郑晟和余人带到温汤镇给于老太爷治病,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贼军还没有出现吗?”
亲随回答:“没有,派往芜湖方向的斥候还没有回来。”
“盯紧一点,多派人去打听消息,从芜湖往江西不止一条道路,如果项普略不管落败的彭莹玉,我们就在这里白等了。”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失去于凤聪后,张世策心里越来越忘不了那个女人。他已经想好了,杀了郑晟,他还是要把于凤聪娶回来,不能做正妻,但可以做妾。
他现在有自己的势力,在家族里一言九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父亲也不行。
这灰色的天空下不知道藏着多少打探消息的斥候,藏在仓皇逃离家乡躲避兵灾的百姓中。
天黑后,派往芜湖的斥候终于返回,带来了让张世策振奋的消息。
“赵普胜逃到芜湖后与项普略和陈友谅会师后,他与陈友谅都决定从水路前往南昌,只有项普略从陆路过来前来接应彭莹玉。”
只有一路兵马过来,等于是送上门来的菜。
张世策哈哈笑道:“我早就听说彭莹玉收了七八个弟子,只有这个项普略对他最忠诚,看来传言不虚。”
危难之际见人心,一场大败后,彭莹玉身边的人走得走,逃的逃。只有项普略明知道路上可能会遇见官兵,也听号令前去瑞州。
官兵依旧藏在深山里,张世策不着急出动。不动则已,一动必杀。如果消息泄漏出去引起项普略的警觉,就白费他这番功夫了。
化装成百姓的斥候紧密监视离开芜湖地界的项普略军的动向。
次日午后,张世策率两千轻骑离开了埋伏了两天的地方。他喜欢轻骑,就像一个没有负担的年轻人,可以自由在战场驰骋。蒙古人当年就是靠轻骑征服了汉人。
士卒们随身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许多补给仍在埋伏的山坳里。项普略的移动的路线清晰的展现在他脑子里。
官兵路上几乎没有做停留,张世策要在项普略进入山区之前给他致命一击。沿途的百姓被官兵吓的四散而逃,他不会等消息传到项普略的耳朵里。
除夕日,江南大地少有爆竹庆祝声,两只兵马在顶着寒风行军。他们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