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有两个与郑晟关系密切的人。
周顺是郑晟的义子,余人与郑晟亲如兄弟。彭莹‘玉’容不得况普天来说郑晟的不是。
他今日召集几位部将过来就是想了解攻打徽州城的进展情况,同时还有催促加紧攻城之意。
项普略刚刚已经给了肯定的答复,他不想再听这这几人争执,挥手把况普天和项普略两人轰了出来:“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
他这两个弟子,况普天与武昌城里的邹普胜走的近;项普略则与郑晟关系融洽,正好用来平衡军中的倾向‘性’。但况普天‘毛’病多,他胆子很大,而且管不住自己的嘴。
余人看两位将军走了,也起身告辞:“祖师,我不懂打仗,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处,我也走了吧?”他用请示的眼神看想彭莹‘玉’。
“余人,你也要走了,嗯,天‘色’已晚,你就回去早点歇息。”况普天和项普略走的时候,彭莹‘玉’连屁股都没动弹,余人走时,他起身相送。
余人走出屋子,外面的月‘色’如水银泻地般璀璨。他却一点好心情也没有。
在郑晟身边,他还有半个主人的身份。广州城里的各大教派的寺庙被砸掉了一半,但秩序井然,没人敢在佩刀的巡逻兵面前偷盗行凶。
走出广州,看到更多的地方,他‘迷’惘了。弥勒教义军军纪严明,但无法救活流离失所的南人。
红巾军把山里的盗贼不分青红皂白杀的干净,看上去很凶残,但从南昌走到徽州,他才隐隐有些明白佛经中说金刚怒目亦是慈悲的道理。‘乱’世里没有道理可言,强权建立的秩序是对百姓最有力的保障。
屋中剩下彭莹‘玉’、周修永和周顺。
彭莹‘玉’坐下去,眉宇紧锁道:“在徽州耽误太久的时间,如果一路都这么艰难,年底只怕攻不下杭州了。”
周修永安慰道:“兵事不可‘操’之过急,年底不行就明年,祖师爷心情要放宽松点。”
彭莹‘玉’摇头道:“江南是鞑子的赋税重地,攻下江南等于断鞑子一臂,天完不能顺从大宋,我这么做也算是给淮西的老友一点帮助。”
周修永劝道:“我大军攻下徽州不在话下,但如今浙东明教信徒愿意投奔我们的都已经来了,百姓被各地豪强所‘惑’,除非是快要饿死的人,愿意加入我大军的人数极少。再没有太多的兵力补充,就此攻入江南战线太长,兵力不足。”
彭莹‘玉’听不得丧气的话,不喜道:“我弥勒教起兵是为了南人,等形势逆转,一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加入我们。现在都是郑晟在赣州‘弄’得太过火了,徽州城内人人自危,才让那些人愚蠢的拼命。”
周修永可不会顺着彭莹‘玉’的脾气说话,悠悠的说:“祖师,天下南人真正信奉弥勒佛没有那么多。三教举事,敢出来拼命的人都已经站出来了,除非我们势如破竹,才会更多的人跟风加入我们。百姓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临饿死的那天,没人愿意提着脑袋造反。”
“郑晟在广州东路和赣州要求村村进驻教士,又给百姓分田地,还不是为了招到更多的兵。”他一直在密切关注这郑晟的举措,一语道破其中的真谛,“教士不下村,豪强不被打到,百姓就永远被控制在他们手里。古人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里的民心指的可不是寻常百姓之心,是各地的豪强士绅之心。贱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想开口的都被一群‘乱’棍打回去。”
彭莹‘玉’不说话了。他想起自己传教时也是更喜欢先说服各地豪强。如周子旺,他说服了周子旺,就等于让周家堡周边的人都信奉了弥勒教。这就是周家的影响力。但如果周子旺这样的人背叛了他,引来朝廷官兵,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郑晟在与他走完全不同的路,郑晟是让天启替代现在各地豪强的位置,那么就一定要把类似周子旺这样的人杀光。无所谓对错,他们谁都不会放弃对百姓的控制权。天启有来自外地的红巾军做后盾,豪强有在各地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他们谁能获胜完全看谁能把百姓说动跟随在自己的一边。
斗争是如此‘激’烈,在不同的地方结果可能不一样。
太平世道民间都有谚语说好男不当兵,何况现在是‘乱’世。郑晟新组建的天启不拜神佛,靠什么来招募愿意为自己拼命的士卒?唯有实实在在的土地和红巾军士卒高人一等的地位!
周修永说的很明白,彭莹‘玉’听的不清不楚,倒是站在一边的周顺想透彻了。
这就是政治,有时候你成功了,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功,那是因为你糊里糊涂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糊里糊涂的人无法一直运气极好的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因为走这条路的人都是天下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无论他们是仁慈或者残忍,天下的黎民百姓地方豪强都是他们的用来博弈的棋子。
彭莹‘玉’忽然问:“你觉得郑晟是对的?”
“我不知道,”周修永摇头,“他这条道路从来没有人走过,会非常艰难。其实目前朝廷最稳妥的路是不要再拜弥勒佛了,然后如宗主一样开科考之路,吸引各地豪强子弟到朝廷来做官。”他不是弥勒教弟子,说这些话毫无压力。
去弥勒教化是大势所趋,疯狂信奉弥勒佛的人绝大多数没有理‘性’,这会让许多同样想反鞑子的南人对义军望而却步。邹普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