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心里只能记住某些事,郑晟收起书信,方才想起当年自己从冷彻心扉江水中救出的那个小‘女’孩。
离开翠竹坪时,郑晟曾经嘱托张宽仁好好的照顾月儿,那是救命恩人的‘女’儿。但在山里两年,他从来没想起过。
“王堂主,我要从翠竹坪接个人回来。”
“香主尽管吩咐。”
“一个小‘女’孩,张世策会派人把她送出来,你派人把他接来下坪,绝对不能出岔子。”
“遵命。”王中坤躬身。在此之前,只有接王进忠的家人和余人时,郑晟下过这样的命令。
郑晟想了想,又道:“她受了伤,可能不便走山路,你派几个汉子‘弄’个担架,把她抬回来。”在他的记忆里,月儿还停留在被他抱在怀里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像是突然找到一个亲人,心中雀跃起来,月儿就像是他的亲人。
如果不是张宽仁,他现在该痛恨张老太爷了吧。不过也怪他自己,张金宝入山都已两年,他把月儿一个弱‘女’子孤家寡人丢在翠竹坪,那里面都是圣教的敌人。
“属下马上就去办。”王中坤看见郑晟脸上‘荡’漾出笑容,他从未见过香主‘露’出过如此温情的神态。
山里最能干的密探和武士听命令前往武功山方向行进,张金宝听说了消息后,匆匆赶回,请命亲自去接月儿回来,郑晟准许。
这是红巾军从山外接人摆出的最强大的阵势了。寨子里的人都没有听说过存在一个与香主关系如此亲密的‘女’人,好事者开始在心里猜想,难怪郑晟一直不娶妻子。
七日后,武功山。
张金宝带来了三十人经历了长途跋涉,一半人藏在密不见阳光的树林里。他们在这里等候了一天,再往前是乡兵的势力范围。半年前,义军的巡逻兵与乡兵没少再这里战斗,后来还是郑晟下令让义军不再来这里巡逻,才止住这里的厮杀。
午后的阳光透亮,山里像是被洗了一遍,与前几日的雾气笼罩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东边山道上走了一群人十几个人,前后各六七个人护住当中的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落在最后的是一个白衣年轻人,脚下走的很快,但举止从容。
张金宝朝身边的亲兵打了个手势,从山坡上跳下来,拱手恭敬行礼,朗声喊道:“少爷,别来无恙。”
来人停下脚步,白衣年轻人走到前面来:“金宝,是你来了。”
张金宝的注意力立刻放在担架上:“月儿她怎么样了?她的伤严重么?”他像连珠炮般连续发问,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他快步上前趴在担架边,见到月儿那张苍白的脸,如山里百合‘’,见不到一点血‘色’,“月儿,月儿。”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月儿是他大哥的义‘女’,是他从前头领的亲生‘女’。
月儿张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很快又把眼睛闭上。
“她虚弱的很,但已无‘性’命之忧。”张宽仁一脸歉意,“我没能保护好月儿,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是我的过错。”
张金宝没看过那封信,不知道具体经过,心里愤怒,但不好对张宽仁发怒,只能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嘶吼:“是谁,是谁伤了她。”
“是她自己,我爹给她许配了人家,没想到她誓死不从,对着脖子割了一刀,如果不是她体弱力小,神仙也救不活了。”
张金宝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老爷要给她许配什么样的人物,月儿宁死也不嫁。”如果不是搁着张宽仁的面子,他就要破口大骂了。
“一个年轻人,张世策的部将,看上了月儿,算是个年轻才俊了。”
“年轻才俊?”张金宝的脸‘色’变了:“官兵中也有敢称得上才俊的男人,袁州的好汉都在罗霄山里。”
张宽仁无奈的笑了笑。那个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么,张金宝这这样老实人跟他两年,变得如此‘唇’尖舌利。
“翠竹坪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我把月儿‘交’给你,替我向郑香主表示歉意。”他摆手示意‘侍’卫把担架放下,就要带人往回返。
张金宝心中不悦,再也控制不住,冷言冷语:“少爷,这就是给香主一个‘交’代了么。”他曾经是张宽仁的下人,但圣教弟子不是任何人的下人,不是‘蒙’古人的,也不是汉人的。这就是郑晟教会信徒的思想,人生而平等。
站在路边的小鹰忍不住出言反驳:“月儿宁死不嫁,得罪了老爷,也得罪了张世策。月儿说她这辈子只会嫁给一个人,就是郑香主。你知道张世策有多恨郑香主,他听说了月儿与郑香主关系密切会想出多么恶毒的方式来对她?少爷冒险把月儿偷出来送到这里,回到坪子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张宽仁摆摆手,示意小鹰住嘴,“是我没完成郑香主的嘱托在先。”他看着怒气冲冲的张金宝,有些萧索的说:“金宝,郑香主是英雄,跟着他比在我身边强多了。”
张宽仁对郑晟和他都有过恩情,张金宝不能真的骂出来,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
“回去吧,张世策正在密谋攻打下坪,也许我们会有在战场相见的一天,到时候不会留情。”张宽仁拱手后转身,大踏步离去。小鹰领着‘侍’从快步跟上去。
等张宽仁等人在拐角处消失,张金宝摆手示意亲兵抬起月儿的担架,踏上归途。
在路上,他一直在回味张宽仁的最后一句话。他曾跟在张宽仁身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