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阿飞诧异地看着杨玉淑。
“是啊!可能连大姐二姐她们都不知道的,其实我已经和你爸爸相识二十年了。”杨玉淑苦涩地笑道,陷入往事的回忆,“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那天放学的路上,就在湖南路的拐角处亲眼目睹了一场打架斗殴,一个帅气的青年保护着一位美女,在和四五个地痞流氓打斗,他的身上都出血了,可是依然不肯服软,拼死反击,几个地痞流氓也是血肉模糊,硬是被他的硬骨头不怕死的气势吓跑了。我第一次看见现实世界之中残酷的斗殴,蜷缩在墙角边吓得哆嗦,他拉着美女的手走到我的身边,用大手爱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着说道:‘小妹妹,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了,赶快回家吃饭洗澡睡个觉,明天依然开开心心上学哦!’
我傻呵呵地看着他和美女手拉手肩并肩渐渐远去,少女的心扉却依然沉迷在他英俊的容貌,强悍的体魄,温暖的大手和迷人的微笑之中,好久好久,深深藏在心底,直到十年后,我大学毕业在法院工作之后的第一次调查国华公司和云龙帮的涉黑案卷,当我看见国华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云龙帮的帮主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居然是他,居然是十年前那个偷偷进入我少女心扉的帅气青年,也就是你的爸爸谢国华。
而那个美女就是你的妈妈沈君如,她可以说既是国华的贤内助,又是国华的得力助手,可是,十年前的时候,你爸爸和你妈妈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当我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说给你爸爸听的时候,他笑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当年那个稚嫩的女生会一直暗恋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我感动了他,他也奇异于我们的缘分,也不知道是我迷失在他的怀抱?还是他坠入我的温柔乡?总之,一个法院的公务员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黑帮老大!十年来,我并不在乎什么名分,甘心情愿地做他的情妇;他也给了我深深的爱,洋房轿车,鲜花美酒,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一些。
可是,美中不足的事情,也是一直困扰我们心头的烦忧,就是始终没有子嗣,我们都去检查过,都没有问题,可是始终不能如意。如今他突然去世,更加成为我们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阿飞诧异道:“我爸爸妈妈感情出现了裂痕?”
“是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拼命保护你妈妈;我第二次见他的时候,他和你妈妈好像因为你出现了争吵。”杨玉淑说道,“我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女人,他不说,我也不问,所以具体的矛盾我也不清楚。只是,他一直说他有一个儿子没有在身边罢了!你参加了那次慈善宴会之后,他就对我提起过你,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那么喜欢!因为,我在医院的走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他一样,也是那么英俊,那么充满活力。”
阿飞思忖着爸爸妈妈是不是因为他而出现争吵的?可能爸爸一直隐瞒着把他寄养在龙家的事情,而妈妈一直以为儿子在当年的逃亡路上已经夭折,后来又始终没有再孕难免埋怨唠叨,除了这样的因素发生争吵而产生感情裂痕,不会再有其他什么原因了吧?
阿飞笑道:“把伤心的话儿说出来,把心里的郁闷倒出来,小妈现在是不是感觉轻松一些了?”
“这些话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二姐也只是知道一些。”杨玉淑伸个懒腰,怅然叹息道,“说出来轻松一时,压在心底怀念一世。”
“还是不要压抑在心底的为好!”阿飞拍打着船舷,击节唱着安雯那首经典的《月满西楼》,“红耦香残玉蕈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李清照的词,苏越谱曲,旋律优美,听来令人荡气回肠,心神忧伤。
“好动听啊!”杨玉娴拉着杨玉卿非要过来凑热闹。“娘俩在这里交心聊天呢?阿飞怎么还开起了演唱会了呢?”
“大姐说什么呢?什么娘俩啊?”杨玉淑尴尬地娇嗔道。
“大姐现在也是和小雅一样说话喜欢开玩笑了。”杨玉卿娇嗔道,“也不知道受谁影响了?”说着笑看阿飞。
“呵呵!玉卿姐姐不是说我吧?”阿飞狂放不羁地笑道,“玉娴姐姐和玉雅姐姐的确是受我影响,变得越来越爱开玩笑了,说好听了是心情舒畅,说难听了就是没心没肺。其实,面对如此寥廓天地,自然美景,人处其间,何其渺小,又何必自我压抑为难自己呢?正所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所有烦恼忧愁不也是终究化作过眼烟云,逐渐逝去吗?”
杨玉卿和杨玉淑都是心事重重,此时此刻看着蓝天大江,游船白帆,听着阿飞如此劝说,也是不禁释怀,杨玉卿叹息一声道:“我可不敢说你没心没肺,其实,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是一种境界,郑板桥先生的‘难得糊涂’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枉我们还活了三十多年,还不如阿飞看的透彻呢!是啊!什么不都会过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