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道:“宫主玉颜绝世,几疑天上仙娥下降,非人间凡妇所得相拟,虽未及交锋合战,已令小将胆怯心寒,歆羡之怀,不须表暴。但襄兹公事,既成吴越之仇念及私情怎结朱陈之好?”宫主道:“将军若不见容,妾力劝父王归顺,悉返侵地,诚按期朝贡以安旧职。”花春道:“若得如此,则不特将一人沾恩历尽,即巨万征人尽获生全之福矣。”宫主道:“但妾安然归国奏劝父王未必能允,妾有一计,在此假与将军对阵冲锋,佯败数阵,将军须从马上将妾擒去,那时待妾慨切陈言,写书一封寄去,则父王爱妾如珍,不忍死妾,自然相允。”花春道:“如此甚妙,明日就依计而行。”二人又佯战数合,各自归营不题。
到了明日,鸣鼓出兵,那宫主果然连败数阵,花春趁势把他拎进内营,设宴相款,当晚二人细细盘问,知那宫主年才十七,小字玉蓉,款谈许久,遂于灯下写就一封求降的书遣兵投去。数日敌兵果然投降,将宫主配于花春,呈了降书降表,又差人将无数奇珍异宝进献朝廷,番王亲自到营与花春相见,送别爱女。
这日班师真是戍卒有旋归之乐,军中闻奏凯之歌,花春与玉蓉宫主虽未曾奏过朝廷,赐成花烛,而路上私相欢,洽已是如胶如漆,两情恋恋;每于月中灯下细观丰姿,几不信葶罗有国色燕赵多佳人,边番夷而亦有此绝世姣娥,真觉貂帏增色,宠塞生春。“此女归去与绛桃定成知已,殊惜梦樱存亡未卜,渺渺难寻。不然,则三位佳人同归于我,不特敦闺房静好之缘,且可为中家千城之护事,无全美何恨如之。”
在路不一日到了京朝,入朝见圣呈上降章,又将番国宫主被擒,番王愿以此女谐姻之事细细宣奏。龙颜大悦,即赐花春荣归故里完聚花烛,来朝复命升擢。番邦来使将许多贡物进呈,朝廷赐宴功臣款待番邦来使,席上有几位陪宴朝臣说起:“那时起兵之后山司马遂即泉逝,眷属扶柩归苏矣。”花春知绛桃已不在都,且待路遇苏城,一并迎接到家。那时忆及颜金英之事:“到了明日特地备帖到颜侍郎署中去拜谒,好暗暗打听金英消息如何,然后遣冰求合图美事之成。以为十闺之事虽已成画饼,然既与彼有染,岂可顾而不问认作负心汉耶?”不意来到署内边,值颜会侍郎公出未回,花春因是内亲,径自己重重转入内厅,家人自去禀报夫人去了。花春止足四顾,只见那旁副间中设一灵座在彼,花春惊疑满腹,急忙趋过一看,不觉珠泪暗流,寸肠欲断。原来这灵上现挂着颜金英的容像,知金英已经作故,又是一场春梦,因有家人在前不好在那里悼痛悲号,只得吞声忍泪步了出来。只见那家人从内堂出来禀道:“家夫人因偶染微恙不能相见,请花老爷书房少坐,想家老爷不久就回署的了。”花春道:“不消坐了,你家老爷回来可与我致意一声。”竟匆匆出了署门回到公馆,怀闷无已。
一宵易过,次早遂打点出京,自有满朝文武官僚贺送,一路上风光显赫,较诸赴召进京时又加几倍。一日路过白莲庵,花春坐在船舱,偶抬头看见省着悟凡在内,遂吩咐舟人停船,密遣家童上岸至那庵中一问:“悟凡师可还在否?”家童进悟凡师去岁秋间已经亡过了。”花春闻言,亦唯咐诸一叹而已。
在路行了几日,早到姑苏停泊码头,正待欲遣家人置备茶礼往山家吊奠,然后迎接绛桃下船,忽见岸上有一乞丐婆子甚是面熟,定晴细认,那婆子非别,即是绛桃的r娘。“他一向在山府颇蒙夫人小姐抬眼,是一个有正经的人,为何今日弄到这般形景,莫非面貌相同不是
他么?”遂令家人上岸唤他下来问其细。家人应命而去,即把婆子唤下,花春问道:“你莫不是山府中r娘徐妈妈么?”那婆子战战兢兢俯伏在下不敢抬头,应声道:“正是。”花春道:“如此你试抬起头来,认识下官么?”那婆子抬头将花春细视,止不住双泪交流道:“原来就是花姑爷,小妇人得活狗命矣。”花春又问道:“你在山府犯着何罪逐你出来,须告其详,上待下官与你讨个人情便了。”那婆子道:“小妇人并无过犯罪,因忠言逆耳祸及丧身,姑爷在上,小妇人不敢直言。”花春道:“你有话须讲,我决不罪你。”婆子道:“如此须嘱管家人等先去,小妇人方可依请实诉。”
花春遂屏退左右,听那婆子说道:“自从姑老爷起兵之后,我家老爷即日身故,不料扶柩归来,夫人亦相继而亡,小姐作为大变,把平日幽闲贞淑之行一旦抛诸流水,竟肆无惮忌与府中奴仆通情,不论昼夜尽日狂婬取乐。小妇人不忍坐视,屡次进言相谏,小姐竟置若纲闻。一日言语之际,偶然触怒了几句,小姐竟不记数年r哺之恩,欲把小妇人置诸死地,因哀求不过,遂衣服出来又谓我道:‘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