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元在替唐忠民写状子时,记录他家在哪里了,就在这东市之中,长安的房产奇贵,所以一般商人都是店铺在哪里,他就住在哪里,家宅和店铺并不分开。
连绕过了几条井字街,就在一条十字路口处,张浩元看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四开间的门脸,黑漆大门上挂着块牌匾,上面写着“唐记珠宝”。
“就是这家,咱们过去看看吧!”张浩元指着唐记珠宝说道。
秦龟寿大喜,道:“是卖珠宝的!好,好生意,胡人卖的珠宝便来成色是最好的!”
唐记珠宝的铺子当然是关门上板的,不过,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倒是开着的,屋里必定有人。
张浩元向四周望去,就见不少街坊邻居都在看他们两个,邻居也都是做生意的,大多也都以珠宝生意为主,算是和唐记珠宝是同行。
邻居们见有穿着官服的捕快到来,虽不凑上来,但也议论纷纷,他们都知道必是来调查唐保宝的案子,都想看热闹,但又怕捕快过来问他们情况,所以人人假装忙乎,却又都往这边瞧。
两人走到了唐记珠宝门前,张浩元抬头叫道:“唐忠民,可在家吗,有没有回来?”
喊了两声,二楼的窗口便探出了唐忠民的脑袋,他往下一看,见竟是官差,他赶紧回头说道:“当真是官差来了,不是说晚上才过来么,现在天还没有黑就到了!”
他老妻唐氏立时就慌了,道:“那,那我赶紧去准备饭菜?”
他们当然知道官差要挑晚上来,必是会要在家里大吃大喝一顿,可没成想来得这么快,她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二楼的屋里还有一个,便是唐保宝的小妾,她听了之后,站起身来,道:“他们这时候来,必不是只要吃喝一顿那么简单,肯定是来表辛苦拿好处的,还是每人给他们拿上一贯钱才是真格的,他们只要钱!”
唐忠民瞪了她一眼,怪她多嘴,斥责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只要他们能查出杀我儿的凶手,花些银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罢,他不敢耽误时间,连忙下楼给张浩元和秦龟寿开了大门,将两人迎进了屋子。
秦龟寿一进屋子,脸上的期待表情便瞬间变垮,就见一楼的屋子不小,足足两丈方圆,专门乘放珠宝的柜台就有两大排,上面小木方格子足足上百,当真算是一个颇具规模的珠宝店。
只是,所有的小木块子都是空的,里在一件珠宝也没有!
秦龟寿虽然当捕快多年,进过的珠宝店也不少,但进一件珠宝都没有的珠宝店,这还是头一回!
他很惊讶地道:“唐老汉,你家的店铺遭抢了?怎么抢得这般干净?”
张浩元也打量了下四周,他比秦龟寿想得更多,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是那个小妾,偷偷扫光了珠宝,然后逃走了!
唐忠民忙道:“回差爷的话,草民的店铺没有遭抢,店里的东西晚上要存放到库房里去,要不然怕遭贼惦记,这里的珠宝店都是这样的,白天开张时,再把珠宝都拿出来。”
秦龟寿颇有些失望,本来还想顺手牵羊拿走几件,现在看起来没希望了,不过,就算没有希望,也得争取一下,万一又有希望了呢!
秦龟寿问道:“你儿子在案发之前,有没有去过库房?如果去过,那里没准儿会有些证据留下来!”
唐忠民却不“识相”,竟然又摇头道:“出事那天店铺都是草民打理的,草民的儿子出去玩乐,并没有在店里做生意。”
秦龟寿心中大是不忿,心中暗骂唐保宝是个混帐儿子,如果他好好做生意,自己不就能有借口去他家的库房里查查证据么!
就在他二人对答的时候,张浩元却走到了楼梯口,正在往上看,他道:“楼上还有什么人?”
唐忠民忙也走过来,答道:“草民的老妻和一个小妾,都在楼上。”
忽然想起这么说有歧义,他忙又道:“那小妾是草民儿子的,差爷也见过她。”
竟然没有逃走!
张浩元瞬间觉得那小妾相当地有胆色了,他道:“你儿子的那小妾如何称呼?”
唐忠民稍有尴尬,答道:“买回之时,只知她叫真真,别的便不清楚了!”
秦龟寿咦了声,道:“是从青楼里买的女子?花名真真?”
唐忠民更加尴尬,只好点了点头,真真确是他儿子唐保宝从青楼赎回来的,他当初想拦也拦不住,谁让儿子喜欢呢!
张浩元和秦龟寿互视一眼,两个人几乎都有种预感,真真是从青楼出来的,想必属于阅人无数的那种女子,如果性格再fēng_liú一些,那给唐保宝戴绿头巾,几乎就是无可争议的了。
唐保宝怕是不甘心被戴绿头巾吧,换了哪个男人,都不会很开心的,那么祸端便也就会出来了,极有可能就是真真害死了唐保宝,其中必有奸情啊!
但这不急,办案子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稳稳当当的。
张浩元道:“你儿子那天穿的衣服,没有一起烧掉吧,那可是证物,要好好保存才行。”
唐忠民忙道:“没有没有,都收起来了,草民这就把衣服拿出来。”
他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片刻功夫,他的老妻便拿着一个小包袱下了楼来,放在桌上,她又慢慢走上了楼去,走几个台阶便一回头,走几个台阶又一回头,也不知她倒底在舍不得什么。
张浩元打开包袱,他又闻到了那股子香味儿,那晚他便从唐保宝的身上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