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潮中。
我从他最后那个幽怨的眼神中惊魂未定地恢复过来,正打算把公主揽得紧点借以安慰受惊的心灵呢,她却猛地挣脱我的怀抱,退开来半步望向我,神色极其复杂,眸子里闪烁的,是震惊?是不解?抑或是别的什么?不等我分辨真切,她已然低了头,自顾自地整理衣襟。
徒留一缕冷冽梅香。
我尴尬了。一只手还保留着悬空的位置,此时不知做何动作,思量许久,还是收回来,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
一时忘形,自说自话便把公主那句话定义为情话了。可若那不是句情话,而是为了解我被大汉纠缠之困所说的搪塞之语,我刚时的行为,就稍显孟浪了。
我只忙不迭地以一种自投罗网式的姿态将心交出让你栓起,却忘了问你,是不是也愿意以心相交,而我,又拿什么来将你栓住?
之前满心的欢喜全部变成疑问反噬,我登时就有点垂头丧气。而公主低着的头终于抬起,刚才的复杂神色已转了一派淡然,只是看了我一眼又把眉毛皱成一个好看的角度,“怎么,山野桃花被吓跑了,子颂惆怅得很哪。”
声音颇为没好气,哪有刚刚问出“栓不栓得住”你时的半分柔情蜜意。
伴君如伴虎。公主的心思,你别猜。
我勉强扯出个苦笑来,“公主拿子颂说笑了,只是今日受惊颇多,神思有点困乏罢了。”
“哦?”她挑了挑眉,居然有一丝邪气,“那么抱本公主,也在受惊之列?还是说……因为受惊,才抱了本公主?”
我不知如何辩解,只攥了那玉佩不说话。
“大胆!”公主终于变了颜色,薄唇在牙齿的蹂躏下殷红一片,就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子颂,你大胆!先前在你那山寨里对本公主所做之事本公主已经不予计较了,今日居然,居然又来轻薄……卫子颂,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今日此举,你可知……”
“抄家灭族之罪……”大抵是公主这段台词恰如相遇之初令我颇感亲切,又或者唯一的脑袋在那些事情过后仍然安安稳稳地长在脖子上,我居然觉得公主这难得一见的暴怒神情也颇让人心荡神怡,一个不为意居然抢了公主的台词。
公主显然没料到有此一出,居然微微愣了,被呛住的表情很是可爱。
我于是又荡漾了,把攥住的玉佩摊到她面前,“哝,你可不能杀我,我有御赐免死玉牌。”
她下意识要来抢,我眼明手快地缩回来藏在身后紧紧攥好,眉开眼笑地对她道:“公主金口一诺,既然已经亲手赐给子颂了,又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她怔了怔,板起脸来,可不知为何却没绷住,终于皱起鼻子来赏了我个白眼,“无赖!”
这就有点娇嗔的意思了。我得寸进尺,弯下腰仰头近距离看她的神色。
“公主可不能把它要回去,公主还要拿她拴住子颂呢……”
眼看着这被人宠坏的姑娘又要翻脸,我福至心灵地及时表了忠心,“其实不用这玉佩,子颂早就被公主拴住了,心甘情愿,从开始到最后……”
公主终于大发慈悲地赐了我个浅笑,“这样啊……那还要这玉佩作甚,还给本公主!”
不给!谁要也不给!我把那玉佩掀开外袍塞到胸口,还捂得死紧死紧的,标准的防御姿势。
“噗……”公主倒乐了,“子颂你这一副誓死不受辱的样子,让人很想欺凌呢……”
我刚想反驳,她话头又是一转,横我一眼道:“好生收着这玉佩,若是丢了,又或者……”警告意味浓重起来,“送与她人……哼……你可等着瞧!”
威胁的语气,却自有一种熟稔的亲昵。而她脸上不知何时染上的红晕更让我心里浇而未熄的火苗趁势复燃,且有愈烧愈烈之势。只刚刚抱她后的下场太过惨烈,我只好拼命抑制住那股邪火,错开眼睛转移注意力。
可我忘了,今日是端阳,我们脚下所踩的,是得了头彩的龙舟,于是触眼所及的,便都是些甜蜜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爱侣,执了手,甚至挽了腰,大秀恩爱。完全不顾身边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世风日下!”我愤愤地把眼睛转回来,对上的是公主刚好也不知从何处转回的眼睛,许是不惯见他人甜蜜的缘故,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呈火烧阿房宫的态势了,抿了嘴唇,动人异常。
我的心与我的脑在打架,十分矛盾。可是那抱她的念头太强烈,于是我想,不能自说自话,问问总可以吧?
于是我愣愣地问她:“嗨,公主,我可以轻薄你吗?”
……
扑通!我被一脚踹飞,飞鹭河以它看似无情却有情的冰冷包容了我,手忙脚乱之际,刻在眼底心上的依然是公主的一抹绝色,一见难忘。
“啊……嚏!”数不清第几次打出一个喷嚏,而马车依旧平稳向前,车外的人毫无反应,就连身边的傻丫头也是头都不带抬的,镇定地占据了马车一角专心致志地打小人。
“我打你个多管闲事,打你个口舌恶毒,打你个阻人姻缘……”
……
我缩了缩脖子,决意还是不去招惹她为妙,怀春而不得的女子,都有点莫名其妙。想起怀春,便想起公主,于是伸手入怀掏了那块玉佩出来,抚着那上面的刻字出神。
傻丫头突然莫名其妙地看过来,大惊小怪地喊我:“卫公子!”
“啊?”我不明所以,转头望她。
“喊你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