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顾眯起眼,看着远处的街角:“她是个好主人。”
桑梓摇头:“她把你看作朋友。”
“我明白,”音顾微微一笑,“那次我受伤,若不是她把我送到你那,我们还不认识呢。”
“所以她是个很神奇的人,”桑梓也笑道,“说起来我们是否都算叛了国了。”
“她要杀的人向来都是当杀之人。”音顾淡道,“知玉大师与顾家有远恩,不得不报。”
“是、是、是,只有我是喜欢她的性情才结交于她的,”桑梓顿住脚步,“不用再送了。”
音顾抬头看了看,虽然离城门还很远,但她还是依了桑梓的话。
桑梓很快消失在街道转角处。音顾转身,慢慢地在有几分寂寥冰冷的街道上走着,她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于是便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此后,便是喜眉与音顾同住的日子。
不需要喜眉来说什么,音顾记得还有一件没有做的事,便是与小弦有关。
小弦是早几年被家里卖到庆家做丫鬟的,一纸契书只值了九两银子,却要做满二十年才算到头。音顾的方法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极为简单,她只是去找了刘氏,从荷包里掏出了两锭十两的银子。
刘氏并不知道喜眉此刻就在音顾家里,只是听音顾说手边需要一个丫鬟使唤,看中了小弦,所以才来买她。刘氏自然高兴,拿着这银子仔细看后,立即就应允了。她找来了小弦的卖身契,原本这东西应该要在喜眉手里,只是喜眉似是不懂所以从来没问她要过,她也就没记起来。现在喜眉走了,这只知吃饭的丫头一时也正不知道往哪屋里搁,现在倒是恰好了。她又找人叫来了小弦。一日没等到消息,尚还住在那个小院子里的小弦惶恐地进来时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喝茶的音顾,差点儿没有哭出声来。
刘氏当着她的面儿把卖身契交到了音顾的手里,从此后小弦与庆家也再无关系了。
小弦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立即跟着音顾离开了庆府,当她问得音顾姑娘是花了二十两银子把自己买出来后,整个人都差点儿晕了,直接在大街上朝着音顾跪了下去。
“你不必谢我,去谢她吧。”音顾把她扶起来,只这样说道。
等小弦到了音顾住处见到喜眉时,昔日的主仆两人抱住就是一顿痛哭。音顾把那张卖身契递给了喜眉,喜眉看都没看,直接就把它撕了。
小弦深深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便是遇到了喜眉这样的主子,而音顾姑娘则是她生命中的另一个贵人。现在,少夫人是不必叫了,小弦只称喜眉为小姐。喜眉自觉当不起这二字,非要与小弦姐妹相称。音顾看着她们眼中含泪,脸上却依然带笑的争得不亦乐乎,便懒懒地坐在一旁观景以养眼。
好半天后,小弦终于争不过喜眉,羞答答地叫了喜眉一声姐姐,喜眉顿时应得响亮。
话虽如此,小弦住在音顾这里却依然谨记本份做着沏茶倒水的事儿,这倒叫喜眉愁了。
音顾听了她的话后,便轻松回道:“你若不想如此,就只有把她嫁了。”
喜眉眼一亮,果然起了这个主意。她不是不知道,小弦有个青梅竹马的伴儿,隔段时间她还会让小弦去与他会面。这两人早就私定终身,就等着再过些时日喜眉把她指出去。而现在小弦已经是自由身,她若再不主动把这事揽下来做了,恐怕这丫头会抱着报恩之念绝不提及此事。万一自己过些日子就与音顾去找姐姐,一去也不知多久,岂不是耽误了她的终生大事?
喜眉越想越发觉得音顾是一语中的,便与她细细商议起来。
说到商议,其实只是喜眉一人胡乱地拿了七八十个主意,音顾只是在其中点拨两下,最后选个可行之策罢了。
对于这小弦的心上人,喜眉也只是见过一次。那还是小弦强拉他上来与自己见礼的,粗看之下是个诚实忠厚之人。但是这人是否会真心对小弦好,喜眉心里也没有底。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被休遭遇,便紧紧记得分辨人性好坏的重要。绝不能将小弦嫁出后却选的是个面善心恶之人,那她就太辜负小弦唤她的那一声“姐姐”了。
喜眉有了事做,便也有了些精神,一日她与小弦在灶间做饭,觉得时机合适,便问道:“小弦,你今年十几了?”
“十八了,”小弦应道,“姐姐不要洗菜,水还有些凉,我来就行了。”
“十八了呀,”喜眉叹道,“十八正值好年华。对了,你带来见过我的那个小哥儿呢,就是你喊余哥、余哥的那位?”
小弦顿时脸上就红了:“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喜眉便试探着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丫头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你也不小了,你看你们的事,是不是该办了?”
小弦一怔,突然就跪了下去。
喜眉忙把她扶起来,数落道:“不是说好再也不跪的么?怎么还不改掉这习惯?”
小弦低着头泣道:“小弦虽然已经不是丫鬟了,可是这条命却已是姐姐和音顾姑娘的。这一辈子,我都想好了,你们去哪里我就服侍到哪里。人说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呢,何况是你们这样的恩情?”
喜眉也有些鼻子发酸,闷声道:“那岂不是还和留着卖身契一样?你还真把自己的命看成那二十两银子了?我相信音顾也不是那个意思,那银子只在庆家眼里算钱,咱们看中的却是你罢了。”喜眉见她还要说什么便摇头道,“别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