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琅跟在众人后面慢慢的往金殿蹭,就听见身后脚步声音“咚咚”格外的重,心里便升起不好的预感,偷偷回头一看,后面来的可不是二王爷么?赶紧往旁边退了一步给王爷让出道来,又使劲拉了一把走在前面的工部尚书的袖子,几乎是将他拎过来遮着自己,整个人藏在他身后。工部尚书正跟户部侍郎讲话,冷不防被他揪住袖子,心想王士琅你要死么?这是拉拉扯扯的地方么?回头怒视着王士琅就想训斥,却看见二王爷急匆匆走过来,朝珠歪在一边,靴子边上还露出一截裤脚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二王爷平时最是严肃整齐的,今儿个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上朝了?王府失火了不成?
前面的众人也都听见二王爷颇有存在感的脚步声,纷纷回头,一看王爷这副尊容,都低了头往两边退。王爷本来低着头,看见众人都往两边退,抬头左右看看,皱着眉头沿着众人让出来的甬路走进去了。
王士琅藏在人后,偷偷看着王爷进去了,这才把心放回嗓子眼,长出了口气,正要迈步,却看见王爷回头若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顿时觉得脖子后发凉,嗓子眼发苦,两腿发软,险些跪在了金銮殿外。
上了金殿,按班站好,君臣们扯了些闲篇,本来么,皇上继位没有几年,羽翼未丰,大削大砍的动作还不是时候,先皇留下那么点基业,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紧着败也够花上几年的,更何况当今的皇上还不算是个败家的,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内患;几个外邦正忙着内讧,也没时间来骚扰边境。内忧外患皆无,大家来朝堂上扯扯闲篇,等皇上屁股坐乏了,大臣们腿站酸了,小太监一喊散朝了,大家便各回各的衙门,看着自己那摊子事去。
今天照例没什么大事,说了说东边蝗灾欠收,把南边的粮食运些过去,大臣们主动提出缩减俸禄赈灾,皇帝也要缩减后g,被大臣苦劝无果,只得照做。
王爷是爷,站在百官前头。王士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与王爷隔着三个人,百官议论纷纷他可一声没敢言语,生怕王爷想起他来,战战兢兢等到了散朝,低着头拔脚就走,工部尚书叫他也假装不知道。
王爷倒是没跟他计较,慢悠悠迈着步子出了朝堂。g门外甬路上有家人小厮侯着,看王爷过来,牵了马递过马鞭,拉着缰绳往王府走。
汤圆这两日过得倒是清闲,托病连前面都不曾去得,只在后面柴房里养着。
这日午间,清容又来看他,给他捎些稀罕吃食,陪着说些闲话。
在如意楼里,和汤圆最好的便是清容了。清容比汤圆小些,汤圆今年二十五了,清容也有二十岁了,做小倌已然是大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怕思羽面上不好看装装样子,你做什么破费这许多....”汤圆一边吃着清容送来的醉香楼的荷叶**一边数落。
“你快吃吧!荷叶**也堵不上你的嘴!一只**能破费几个?又在这里啰嗦!”清容又给他扯下一只**腿递过去说。
“能省便省吧!你也不小了,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你又比不得我,你原是私卖,攒够了银子便能走的,不似我这般,纵有了银子也赎不得的..”汤圆啃着**腿,含含糊糊的说:“我看那礼部侍郎对你不错,你跟他多走动走动,万一能赎了你去呢?”
“我要想让别人赎早就走了!”清容摆摆手说道:“我不想别人赎我!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该知道,从这里被人赎出去的,能有几个有个好结果?来这里的,有几个能真心到头的?现下只贪着便宜,要别人赎了,等被人厌了,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纵有了银子,也赎不得了,只能任人摆布。要赎便赎个干净,清清白白不拖不欠!”
“即便如此,你也该改改脾气。那礼部侍郎多久没来了?可是你又给人家脸子看了?你呀,该低头时便低头吧!”
“我何曾得罪他唻?他这些日子忙正事,正心烦呢,来了不过拿我出火,我又何苦惹他?”清容沉吟了一会又说:“我倒是问过他你赎身的事情,他说找几个保人不难,只是,这如意楼里谁都能赎得,独你是赎不得的,说是上头有人压着,怕不是你爹爹当官的时候得罪了上头....”
“我爹爹都死了多少年了,多大的仇恨还要揪住我不放么?”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却有人喊汤圆,却是思羽打发小厮来要些香粉香饼,汤圆刚想起来,清容将他按住了,自己去柜子里取了给他,那小厮素日跟在思羽身边,也是个嚣张惯了的,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清容刚想争辩,汤圆摆摆手示意他算了。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若还腻在我这里,难免又惹思羽闲话...”
“我还怕着他不成?”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再歇一会吧!”
清容看他似有倦意,也不便打扰,便告辞走了。汤圆收拾了桌子,靠着床边坐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