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大雪山后,只见到处冰峰雪岭,乱山杂沓,休说是人,连鸟兽都不见影迹,全是一片荒寒景象。前半来路山形尚还约略相似,后半简直迥不相同,景物相差更是天地悬殊。知是忍大师法力封禁,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停步,朝前下拜,恭敬通诚,说了来意。等了一刻,不见回应。这原是在意料之中,便不再久停,径往来路雪山去寻眇姑所说的圣僧。
到后,四面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起来。那地方虽然寻到,看去不似圣憎驻锡坐关之所,简直无从觅踪。如是寻常所在,还可施展法力搜索。偏生此间主人又是前辈圣僧,万万不可当门卖弄,作出失礼之事。没奈何,只得就地跪拜,望空通诚,求圣僧赐见,慈悲指示。待了一会,不见回应。暗骂:“这瞎子太已情薄,既做好人,便该做彻。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不说圣僧住处,使我为难?”
越想越有气,故意闹气激她回答,心想你最不喜人说你瞎,如不回应,偏要怄你。。以心灵感应默念了十几声瞎姊姊,猛觉左脸上着了一掌。癞姑知已激恼师姊,不禁得意。笑念道:“瞎姊姊,莫打我,听我道来。我好心求教你,你如有思虑,风行水动,便应自在答我。如无眼耳鼻舌身意,便无牵累墨碍,我自骂人,与你何干?因何着恼,却来打我,犯此嗔怒恶戒?你虽面冷,只此便热。以我佛法,只此一掌,便又打了诳语,着了相也。”
说完,以为眇姑必被激出回应,哪知任怎激刺,更无动静。赌气起立,想起恩师,心方一酸,忽自叹道:“我自己也犯了贪痴,还笑瞎子呢。”
嘲笑怒骂终日,情从何而来?习于受轻视的圈子,词语自然恶形,以之为常,哪能不亲己者痛,仇己者快,堕下贪痴地狱。
正打不出主意,忽听隐隐梵唱之声,起自来路不远的孤峰后面,自谷底穿云而上。料定已然允许入谒,心中大喜,忙转过身走去。崖前奇石翼立,檀林高拥,背后高峰入云,前面旷宇天开,平湖若镜。又听一声清磐,飘出云上,随着云涛浮涌,下面云层忽现一d。癞姑越断定是有心接引,忙把心神一定,恭恭敬敬纵遁光缓缓穿云而下。为示虔敬,越把遁光放缓,澄神定虑,徐徐下降,忽然瞥见旃檀林内,有两个白衣人影一闪,正是仙都二女谢璎、谢琳,由对面林中迎出。
谢琳道:“适才在禅师座前遇见你那位眇师姊,依然冷冰冰地不爱理人神气。对于你们,一字不提。连这湖上花开的奇景都不曾看,径自走了。眇姑刚走不久,就见你自上空飞下,你便是她指点的吗?”
业障已成,拿人作戏,叫人如何理她。癞姑不便深说,只得答道:“眇师姊天生冷面,其实心肠仍是热的。暂时不必提她。你看令师能允许二位姊姊下山,往幻波池相助一臂吗?”
谢璎道:“我们还拿不定家师意思,不过我姊妹总尽心力向家师苦求,能否如愿就难说了。”
谢琳道:“我想事在人为。照着妖尸那等猖狂y凶,修道人原以济世度人,降魔除妖为务,也不应袖手旁观。我看师父并未明言不许,哪怕此行无多补益,好歹也把心力尽到。”
谢璎笑道:“以师父的法力,真要坚持成见,不令前往,你便飞上一年,也跳不出小寒山圈子外去。她老是微笑默坐,一言不发,或是闭目入定,任怎求说,置之不理,你便没有法子。”
谢琳道:“适才一声清磐,上面祥云便自收歛,不多一会,癞姊姊便由上面飞降。此来如若出自老禅师大发慈悲,自行接引,我们幻波他之行,更非有望不可。你如不信,回去师父一定答应。”
谢璎道:“琳妹此言果然有理,也许师父别有一番深意,俱未可知。且去左边旃檀宝树之下,静候花开拜佛,看七宝金幢花落何家吧。”
二女随引癞姑走往左边第三株形如宝盖云幢,璎珞四垂,异香飘引的大旃檀宝树之下,就着地上蟠曲如龙的一段树根,向着前面千顷平湖,并排坐下。谢琳笑说:“那件七宝金幢是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具有无上威力,非同小可。除上面降魔七宝以外,幢顶之上要有一镇幢舍利,方可随时随意发挥它的妙用。否则,威力固是极大,一旦施为,至少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灵鬼怪,如若躲避不及,或是藏伏之处不在地底十丈以下,必受此宝精光的照,要将功行消去一半。这类异类修成的精怪,多半苦炼多年,杀人不见血,群起暗算元神,还蒙上佛家度化众生慈悲之意。这麽一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如何防那舍利飞返西方,却未明言,只好凭着福缘运命,到时惟力是视,由它去吧。”
癞姑细察二女,天真犹昔,语意却寓有至理,与前大不相同,知其道行法力必更精进,故能不以得失萦念,修为即此已见一斑,好生钦佩。正待称赞,忽然一阵香风起自湖上。
当地原在大雪山广壑之下,上面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雪山上面又是终年阴云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比起上面雪山荒寒阴晦之境,青莲峪简直另是一个天地,总是终古光明如昼,祥云片片,永无黑夜。及至香风起处,眼前倏地一亮,大地愈发光明。转瞬之间,上空云雾齐收,那香风便一阵接一阵地由湖上吹来。三女知道灵景将现,互相噤声,以目示意,各自澄神定虑,端己正容,缓缓起立,与满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