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翔混在一起,我时常怀疑,他是蛮泄火的。
琢磨到这个份儿上,我坚信自己是个明白人。至于gy的,还是那
句话:难得糊涂。
纽约的驾照不太容易拿,我在国内时开过手排档的车,所以路试是一次通过,
不象小蔡他们,考了三次,最后咬牙上一个保证拿到驾照的班。翔子考了一次没有
过,也没再去考,我看他心思不在那上面。街头挣钱,上课做作业,准备托福考试,
还有些有家不敢回的思乡情绪,够他烦的。
我没有急于买车,因为我发现王芳说得有道理,纽约不容易买到价廉物美的
二手车,对于我的经济水平,养一辆车够吃力。但我喜欢开车,喜欢出去玩儿,还
对翔子吹牛带他到上州,所以我利用一个长周末租了个福特爱斯括特,竟然是全新
的,把我们两个惊讶坏了。
那是我第一次上纽约的高速路,前后左右都是巨型卡车,因为我慢,跟不上车
流,人家超我。当我越走胆越大开始换道时,翔子给我指挥,我听他在我身边喊:
别过!还有车……好了,过!我紧张得都产生错觉了,以为四处战火熊熊硝烟弥漫,
翔子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当车开出纽约市,翔子开始播放从图书管里借来的磁带,cd,先是革命歌曲
的摇滚,我们开着帝国主义的汽车,跑在资本主义的高速路上,放声大唱《社会主
义好》。接着是崔建的摇滚:……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
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假如你要知道我累,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要爱上我,
请你吻我的嘴……
唱到那里,我扭头笑看翔子,他很陶醉地嚎叫,根本没主意我。我继续跟那音
乐扯开嗓子高唱,感觉没有哪一支歌曲歌词能如这首,那么准确地描绘出我的心境。
穷玩儿的第一要素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我马不停蹄地开车,翔子一边研究地
图一边为我举着食物,因为我很饿又喜欢薯条,翔子把他的那份土豆条都给我了。
我问他一个汉堡包能饱吗,他说到了下一个休息处再买。
那是一个北边的国家公园,有山有树林有海湾,景s美不胜收。从繁华喧闹浊
气冲天的大都市来到这么个妙处,简直被震撼,只觉心旷神怡。已经不是旅游季节,
又接近下午4点,几乎没有游客,只有我和翔子坐在树林边一段枯倒的大树g上,
对着碧蓝的海水和远处的森林,因为是秋季,对面群山s彩斑斓,如人间仙境。
翔子并没有忙于摄影,他沉默地坐着眺望远处,面部表情平和,似陶醉又好象
在思索。
“啧,太漂亮了!”我发表感慨。
翔子不说话。
“嘿?”我叫他。
翔子微微笑,依然不回答我,也不看我。他在玩儿艺术家的深沉。
静坐了有二十分钟,我看见翔子把大衣裹了裹。
“冷了吧?”我边问边将胳膊绕到翔子背后,没想到他立刻靠到我肩膀上,依
偎着我。我不再注意风景,只抓过他的手,紧紧搂住翔子。
我在想,这该是一张绘画,山、水、远处花花绿绿的森林,近处高高低低的树
g,还有两个24、5岁的男……两个老大不小的男孩依偎着,牵着手静坐,一个
凝视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一个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无限遐想。
没有比目前的状况更撩人的,我按捺不住,强烈地希望在除我们以外空无一人
的美丽大自然中与戴晓翔有一些亲热的动作。当我把手伸进翔子的大衣里隔着套头
衫抚摸他时,他说:啊,凉死了,当我的唇靠近翔子的嘴唇时,他笑着敷衍我,最
后挣脱开,并站了起来,说:走吧。
我们天黑前找到一个汽车旅馆,才29块钱,真便宜。我们又一次很土鳖地惊
讶,发现29块钱的旅馆里有电视有卫生间有热水有大大小小七八条雪白的浴巾。
翔子先洗了澡,他翻弄着床上的被单问:“为什么这么多层儿?”
我笑了,回答:“在网上看的,有一个人问旅馆的床睡哪层里,有人说他睡被
罩下面,有的说睡毛毯下面,还一个哥们儿说他睡床单下面……哈哈”我已经叙述
得忍不住乐出来:“更有一个绝的,他说他每次睡在床垫下面。哈哈哈”
翔子似乎并不觉得有趣,但他冲我一笑。
我去洗澡,然后钻到被子里同翔子一起看电视。过了片刻,我很感慨地对翔子
说:“他妈的咱不回去了,在这里盖个小木屋一住,过一过世外桃源的神仙r子。”
“就你?”翔子笑着一摇头。
“我怎么了?你不信?”
“当初规划院你说没劲,半年就出来了,要开公司做生意,还没怎么着呢又说
要出国,现出国了又后悔……”
“别扯淡了,我不喜欢原来的环境想换个活法,这没什么的,但我对自己做的
事没后悔过。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后悔了?”我不喜欢翔子那么理解我。
翔子不说话。
“你是不是后悔出来?”我又问。
“后悔!”戴晓翔很坚决地说了这两个字。
我看看他并不算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