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颅高扬着,乌黑的眼睛里却有种发狠的气息,秦蒙很少对人如此,多半是先和气,或是木讷点。
因为那些人惹她,可不是因为她的身世。
被弄得不痛快,她干脆把刀放下,自觉这不是自己应该全权负担的事情,围裙摘下来随意扔在地上,天鹅般姿态,“要不是看在刘姨份上,你现在已经没资格站在这里,秦家讲究长幼,更讲究尊卑。”
随即轻飘飘走出去,棉拖鞋不发出一丝声响,倒是惊到了啄米的小鸟们。
围裙孤零零躺在地上,她瞧了一眼,跟乔海棠嘱咐,“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每次都这样。
乔海棠忿忿把手里的东西摔在案板上,最看不惯她这种主人姿态,不就是有个好爷爷,总在这里狐假虎威,人家程阁有亿万家产的父母,她有些什么?不过是些施舍的宠爱罢了。
想起她刚才的眼神。
人人都道她是变好了,连母亲都高兴地说她变懂事。
分明是更贼了,会藏了,该咬人时也不见客气。
厨房里进来个矮胖的身影,手里拿着不知哪里来的果子,在水池上洗了洗便塞在嘴巴里,咬了狠狠一口,都能听见水声。
夏正宇胖却不丑,一看就是好好将养的小孩。
一边咬着果子,一边看戏似的瞧她,出言道,“我还说秦蒙傻,原来全家最傻的在这里。”
没头没脑说完就走了。
神态与秦蒙如出一辙,半个果核扔在地上,依旧她得去捡。
看了眼大挂历,正月二十七,计算着程阁过两天也要回来了,秦蒙喝了口牛奶,让甜味在嘴巴里扩散,注意到快要到午饭时间,决定先给陆子由打个电话。
陆子由接起来,声音清冷中带着柔软,似是哄着孩子,“想我?”
个屁。
她翻了个白眼,把空罐子远远扔进垃圾箱却失准,发出乒乓的响声,她吓得赶紧去捡,嘴上唠叨着,“我是提醒你记得吃午饭,不要妄图欺骗我,你们恒心的人已经被我掌控了。”
笑了一声,那边还很有耐心问道,“谁啊,程阁?”
“切,”她把罐子捡起来扔进去,一副你小瞧我的表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电话里看不见,“我能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吗,但是,你休想让我出卖盟友,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陆子由很是捧场的与她一直聊天,言语没有半分急切。
直到有道声音从电波里插入,显得突兀,“陆律师啊,我好慌的,你怎么都不管我的。”
嗲声嗲气,简直要把人的心喊苏。
慌什么?
秦蒙气的扔抱枕,慌着去投胎啊。
她直接挂断电话,跟华天互通消息,脑中却有个危险计划慢慢形成,有贼心没贼胆,就差临门一脚的怂恿。
☆、三十九天
月光总是清冷的, 尤其是冬夜, 乌色笼罩大地,越过清流山岳,拂过钢铁荆棘, 在一丛丛的人上划过, 不留下痕迹,只剩下不断掌起来的灯,像变魔术似的,跟随着夜的脚步, 冒着烟火。
跟外头自由的鸟儿一样,笼子的鸟,也爱叫。
秦蒙端坐在饭桌上, 脑海里还是那个大胆想法,直到爷爷落座,手里的长杆烟在桌面上敲了敲,还散着烟草气息。
她瞳仁一缩, 还是怏怏放弃。
今晚吃的便是下午炸的年货, 每样一小碟,大家都能戳来几口吃, 为了尝味,如果哪里不好,还来得及改正。
夹了个藕合,因得是刚炸出来的,藕片酥脆香口, 内里肉馅绵软汁水充足,咬一口,双重口感交合,怪不得是年年都要吃的美味,她擦了擦嘴角油渍,脑中想的却是让陆子由也尝一尝。
那边夏正宇毫不客气,连吃了三大个,吓得秦蒙眼皮一跳,连忙阻止道,“大晚上的,你别吃积食。”
“无妨,”老爷子嘴里也嚼着,岁数大了牙口却好,脆硬藕片却丝毫不影响咀嚼,咔擦咔擦发着响声,“吃多了今晚上便练一套拳,再不消化也能治好。”
这话管用,对每个孩子都管用。
小胖子恋恋不舍把筷子上那个还没来得及咬的藕合放下,脸色郁郁。
这次肉馅拌的成功,味道恰好,微有些咸,却能掩盖油腻,大家都埋头苦吃,不吝啬给秦蒙的赞美。
吴万彩吃的愉悦,忽而想起,在秦蒙的耳边私语道,“今年炸的够数吗,到时候给你爸爸送去点啊。”
她温温柔柔笑了,每当这时总有种故作的镇定,“够的,他的留出来了。”
山里风大,秦蒙吃完饭就坐在屋里的阳台上吹风,身边无人看管,陆子由似乎去参加哪家企业的年终会议了,到底还是忙碌,章辛那边还在与华天交涉,暂时她是无事可做的。
变魔术似的,她从床底掏出个小箱子。
里面有盒万宝路。
盘腿坐在那里,两根手指夹住点烟,为了散味,连窗户都不敢关,她把床头灯关上,屋子里黑漆漆,倒是楼下的灯光,顺着夜幕,一点点的往上爬,到了二楼她这里,还剩下点微亮。
也比不过烟上的火光亮。
她娴熟地吸了一口,烟气从鼻间呼出。
似仙境似地狱。
白日里,乔海棠的眼神,她看得明白,其实说这个女人傻,确实,她有点搞不清状况,见人就敢怼,也不知道为何对她这样大的敌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