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了夜,殿中四角烛光明灭,摇曳的光影映在姝玉藕粉对襟襦裙上平添几分暖意,姝玉却觉周身寒凉,缓缓踱步,末了问道:“宋公公,今日之事凶险,若我静观其变,姐姐如何应付的来?”
宋义躬身道:“娘娘如是吩咐,也是怕小主卷入其中。韦贵嫔解禁已是必行之事,小主身为翊坤宫人,若是太过招摇恐怕韦贵嫔记恨在心,日后对小主不利。”
姝玉急道:“你可知娘娘决定作什么?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抢人,如今翊坤宫侍卫多出一倍,若是一同阻拦,即便倾宓秀宫的人手也未必能够得手,姐姐要如何收场?”
宋义也觉心虚,还欲找理由辩驳,姝玉已道:“宋公公,烦劳你回去告知娘娘,此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事成之后,有梨幽的供词,还怕韦贵嫔欺辱于我吗?”
“这…”宋义跺脚急道:“娘娘怎会不知行事过险,既让奴才来知会小主,便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娘娘正谋划新策,小主何以如此执拗,让娘娘忧心?”
“姐姐何来万全之策?”姝玉问道,“若论计谋,我自然放心,只是今日乃是硬碰硬的抢人。若是计策落空,阖宫知晓,该当如何?”姝玉拂袖背对宋义,凉声道,“我心意已决,公公去回话吧,莫误了时辰。”
如此送回了宋义,姝玉便出了门吩咐下去。韦娉之站在窗前,看着复香轩的灯火,眼中愈有几分恨意,“你说杜衡躲入江氏殿中?”
且行此刻跪在地上,颤声道:“是,咱们殿中的内监瞧得清楚,不慎让她逃了。”
“蠢货!”韦娉之一掌掴在且行面上,这一掌稳稳掴在且行的太阳穴上,且行反应不及,被打的发懵,眼前一团团黑雾,竟难以思考,韦娉之怒道:“你不是说杜衡身份干净吗?如今江氏袒护她,你有什么话可说?!”
且行心底发怵,脸颊火辣辣的痛,已高高肿起。且行知道触怒主子,恐怕姓名难保,念及此处,愈发憎恨杜衡,嘴上却说不出话来,只磕头含糊的求饶:“奴婢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韦娉之怒发冲冠,眼眶中似乎能沁出血来,“且不说本宫与顾之湄相谈被听去多少,若是梨幽的身份昭然若揭,你以为本宫还能隐瞒多久?!”
且歌妒恨且行,见状对韦娉之道:“娘娘,杜衡背叛娘娘,难保是否是她们二人串通,奴婢以为要好生审问且行才是。”
且行知道事关重大,如今自己的一线生命皆在韦娉之手中,只得逼着自己思考,听闻此话,跪行至韦娉之脚下,垂泪道:“娘娘,娘娘!奴婢自知犯下大错,但奴婢对娘娘的衷心天地可鉴,娘娘如若不信,奴婢原在事成之后自行了断,为娘娘泄愤!”
韦娉之对且行确实有疑虑,几乎听信且歌进言,严审且行。只是且行此话令韦娉之疑虑,问道:“事成之后?你以为本宫还会再用你?”
且行止了啜泣,道:“娘娘,奴婢固然有罪,但梨幽一事不可再拖,杜衡已知晓梨幽的身份,杜衡背后之人知晓后必然会对娘娘不利,梨幽应当尽快处置!”
韦娉之骤觉且行此言有理,当即不追究且行之过,蹙眉思忖道:“本宫自然不会留梨幽,只是如今在禁足之际,想必梨幽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必会有所防备,此时还不宜动手。”
且行忙道:“娘娘不可!杜衡虽寻容贵人庇佑,但容贵人与元妃那般亲厚,恐怕杜衡并没有那般简单,容贵人也没有那样的胆量。若是容贵人一人便也罢了,若是元妃知晓想必也只是这两日之事了。不能斩草除根便不能绝后患,还望娘娘三思!”
“娘娘,”且歌见且行有脱罪之势,忙跪身道,“梨幽不可除,白氏现下还在永巷,需梨幽去稳固,否则白氏疯癫无状,胡言乱语被旁人听去可怎么是好?”
“白氏已是废人了!”且行打断且歌,道,“或疯或死都与娘娘无关,但梨幽的一字一句都可能成为娘娘的心头大患,还请娘娘早作决断!”
“本宫如何不知?”韦娉之烦躁道,“现下要除掉梨幽谈何容易,若是被她察觉,定会另寻庇护,到那时只怕愈发难做。”
且行见韦娉之暂且不计她的过失,愈发填了几分信心道:“娘娘,梨幽现下必然琢磨不透娘娘的心思,若是娘娘此刻可令她近身侍奉,梨幽必然安心。娘娘正巧禁足,将她拘于殿中无人可以涉足,此番安顿下来,娘娘何愁不能处置呢?”
韦娉之闻言唇角微扬,道:“且行,你的心思愈发活络,本宫竟也舍不得处置你了,且饶你一次,起来吧。”
“是,”且新心中大喜,松一口气忙又道,“但奴婢还有一事要向娘娘禀明,如今常在娘娘身边侍奉的只有两人而已,若有三人被有心人看去恐怕不妥,奴婢自请与梨幽替换。”
如今韦娉之有孕,即便禁足,若要三人侍奉只需报备即可,倒也无须替换出去。且行话虽是自请替换,但殿中无用之人只有且歌一人而已,且行不过是赌一赌,只听韦娉之道:“这些日子正当紧,可见本宫没你不行,且歌去替换梨幽吧。”
且行自知赌赢,心底冷笑。且歌却大惊,怎料此时被抛弃。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道:“娘娘,奴婢并无错处啊,为何要替换奴婢?”
韦娉之瞟了她一眼,道:“如今当以大局为重,且歌,你先委屈两日吧。”
且歌还欲说话,且行已温声道:“且歌妹妹,娘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