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娉之手中的褐色的汤药晃动着舔舐着碗沿,如同毒蛇的信子,姜梁玉跪在地上,已感受不到寒意,那一碗滚烫蒸腾着袅袅热气的汤药,在姜梁玉的眼中,是极寒的地狱。
韦娉之犹如鬼魅,她的手已经缠上了姜梁玉的脸颊,逼迫姜梁玉开口,梁玉咬紧牙关,泪水夺眶而出,韦娉之尖利的开口:“贱妾张嘴!”
脸颊的疼痛越来越重,姜梁玉近乎崩溃的咬紧牙,却无法避免双唇之间的缝隙,韦娉之冷笑,手中的汤药顺着那条缝隙流进去,顺着紧咬的牙根,顺着酸疼的牙床,流入姜梁玉的口中。
姜梁玉拼命的摇头,却不能阻止汤药顺着喉咙流下去,姜梁玉无助无声的落泪,口中只有药的苦涩,那一碗洒光,又会有下一碗,就这样一碗接着一碗。
姜梁玉再也挣扎不动,任由汤药灌入腹中,她的心中只有虚空,她瘫软在地,无法接受眼前这个逼迫她的女子只有十三岁。
姜梁玉冰凉的手覆在温热小腹上,却逐渐、逐渐的凉下去,姜梁玉死死的捂着腹部,企图能让小腹重新温热起来,可是不行了,她只能任由小腹这样冰冷下去,她绝望的啜泣,直到变成哭喊,她听到韦娉之快意的讽刺:“我许你上王爷的床,但你记得,你永远只是一个通房丫头!”
这句话缠绕这姜梁玉,缠绕至今。姜梁玉回忆着六年前的事,面容异常平静,她记得每一个细节,她记得韦娉之穿着的那件藕荷色的半臂,她记得那一只描金骨瓷碗,她也记得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一只玉佩,正是她手中的这一只。
安檀单手支颐,已小憩了半个时辰。朱门开合,宋义走了进来无声的行礼,姜梁玉回过神来,将玉佩藏在袖中,轻轻唤醒安檀。
安檀睁了眼瞧见宋义,半睡半醒间随口问道:“如何了?”
宋义回道:“回娘娘,正闹腾着呢,过会子写意姑娘来通信,娘娘便可去了。”
安檀“嗯”了一声道:“写意来了不必通传。”
宋义应了退下,姜梁玉听罢,心如电转,猜测道:“娘娘可是借林贵人之手?”
借她的手?安檀不由心底冷笑,只怕她没有那样的用处。心下这般想着,嘴上却懒声道:“何须借她的手,林成晚,本就是一把利器。”
姜梁玉不明,正欲询问,便听到一阵极平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朱门开合进殿。写意走上前来,不料姜梁玉也在此,微微一怔,行礼道:“奴婢给元妃娘娘、姜修仪请安。夜来叨扰,事关安雅贵嫔,奴婢奉命前来通知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安檀正候着写意,此言大约是瞧着姜梁玉在侧,谨慎而为。安檀道一句“无妨”,写意便续道:“今夜午时,惜云阁骤然传出异动,夫人难以安寝,起身问过才知与安雅贵嫔一事有关,夫人不敢耽搁,请娘娘即刻前往议事。”
“惜云阁…”姜梁玉惊诧道:“竟当真与林贵人有关吗?”
写意答道:“是,修仪娘娘既也在,同去便可。”
安檀与姜梁玉应声下来,当即备辇去往合欢宫。安檀有些紧张,她离真相越来越近,极度渴望听到她想象中的真相。
顾之湄已掌灯静候,单手支颐,十分头疼,安檀免去通传,跨进殿中,正见林成晚瑟缩在地面上,一味念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安檀心底已有了几分计较,请安道:“给夫人请安,夜半十分,”冲着林成晚扬了下下巴,“这是怎么了?”
顾之湄瞟了一眼林成晚,颇有几分疲惫道:“林贵人受了惊吓,言语不甚清晰,但本宫听来,确与她有关。”
这是安檀最为期望的结果,却听来仍有几分惊异,两人不敢耽搁,落了座便听顾之湄续道:“安雅贵嫔感染瘟疫,正是林贵人所为。”
“什么?”姜梁玉惊的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林成晚道,“你怎恁狠心!林成微是你的亲姐姐!”
林成微三字入耳,林成晚便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姜梁玉恼怒不已,道:“是你亲口招认,还能是谁!”
“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林成晚瞪大眼睛,说着便朝姜梁玉扑去,似乎是一只救命稻草,“她找我索命,我不想害死她的!我不想的!”
姜梁玉大惊,不及往后退,眼见林成晚就要扯住她的裙摆,林成晚的侍女骤然横在两人面前拦住林成晚,哭道:“小姐,小姐!您醒醒,没事了,微小姐她不在这里!微小姐再也不在这里了!”
安檀听此话有异,忙问道:“你知道什么?”
那宫女是林成晚的陪嫁,唤做白浅,安抚了林成晚后,叩首道:“微小姐的死与我家小主无关,还请三位娘娘明鉴!”
顾之湄冷哼一声道:“胡绉!本宫听得清楚,林贵人分明说她无意害死安雅贵嫔,你作何解释!”
顾之湄语气严厉,白浅却毫不畏惧,道:“小姐受了惊吓,一时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凌歌语气恳切道,“我家小姐与微小姐是亲姐妹啊,怎会害她!”
安檀听着不耐,也不容白浅继续辩驳,道:“如玉,本宫瞧着白秀心系林贵人,大约也回不好话,你和写意带林贵人去偏殿,好生看顾。”
白浅不明所以,直勾勾瞧着安檀,安檀亦直视于她,笑意浅浅,“叶桃,把白秀带去暴室,再去把今夜在惜云阁当值的宫女带来。”
白浅自不愿去暴室,连忙道:“小主不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