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正如慕嫣春所预想的那样,江若痕走后,大半年的时间再也没有来烈焰山。
听敛焰大仙说,鸿鹄峰的山主带着弟子们下山除妖了,想必江若痕与白砚冰也一定跟着。所以慕嫣春也就不气了,倒是将所有j力化作了缠绵俳侧的思念,闹得她终日神色寂廖,连瞧落花,看飞雁,都能无端地掉出几滴泪来。
入夏的时候,时不时有妖魔祸害百姓的消息传上山来。慕嫣春听到后,便会跑到翠烟亭的小凳上坐着,静静地m着手中的小石出神。来来回回忙着烹菜的叔叔姨娘们,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隐约猜到这丫头在思春,所以也就笑笑,不打扰她,没曾想,她反倒问来:“为什么妖魔祸乱的传闻,总比恶妖被灭的传闻多?”她是想问,为什么妖总也除不完?
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盛夏过去,初秋微凉。听说鸿鹄峰的弟子最近常在真冥山那边除妖,他们端了真冥魔族的新巢,最后,放火烧山。真冥山上的魔芋连同妖怪的残肢断臂被三昧真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绿色的火光混着紫色的魔光把整个真冥山映得绚烂无比。这个世间总算太平了吧?江若痕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次日,便有青鸾飞来,叨来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斗篷送给了慕嫣春。起初她猜测是白冰砚的心思,这白色的狐裘不正是他的喜好?还好在其中的信条上看到了一抹江若痕的字迹,上写:近来新除了一只狐妖,为防止白砚冰把这皮毛再做成大氅,所以提早下手,做了件斗篷给你。入秋转凉,注意身体——江若痕。
慕嫣春一笑,收了信条,轻轻地那斗蓬上的皮毛,思绪又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还留着那壶十二春等着他回来喝。
次夜,慕嫣春辗转难眠,只听窗外狂风渐起,打着旋儿般的想冲进屋子。慕嫣春只觉得这风来得诡异,越想越觉得不安,干脆从被子里爬起来,披了那件狐袭斗篷便出了去。
小宅的院子里,那颗垂丝海棠已被凛烈的风吹折了大半。粉色的残花随着扑卷的烈风在半空中漫无际涯的飞舞。慕嫣春把肩头的斗篷紧了紧,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再一股狂风吹来,,这次竟带了些冰碴,让她睁不开眼。这是怎么了?烈焰山难得有如此剧烈的冷风。
她抬头,回转身,忽见小宅后面的山顶火光冲天,那方曾经澄净的星空被一方乌云笼罩,并且不断有四面八方的黑色云朵朝那乌云快速的聚了去。慕嫣春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数步。神仙——
慕嫣春倒吸一口气,赶紧奔出去找人。忽然,顿觉身后,有东西扯着她的裙角。她低下头,迎上一双红烈烈的眼睛:“——可可?”
可可用嘴死扯着她的裙角,连连摇头,好似让她留下来,不要先走。
回头,院子外面有人慌忙的跑了过来,门一开,一个庞在的身影站在门外:“小春儿,我们快逃,不然,肯定没命了。”
“——老实?到底怎么回事?”慕嫣春心头一颤,刚要再问。哪知老实早就把她放在了背上,撒腿就往外跑。可可连忙松开了口,三两下便窜到了慕嫣春的肩头,跟老实一起狂奔了出去。
慕嫣春的小宅在烈焰山上算是最僻静的地方,出了院门,她才发现,其它内舍早已火光冲天,四处逃离的人,前一刻还大叫着狂跑,下一刻便被无数条黑色的影子残忍的吞噬。一时令人惶恐的吵杂声四起。
慕嫣春吓得全身颤抖,她大叫道:“神仙呢?老实有没有看到神仙——”
老实摇了摇头,边躲着四处飞来的黑影,边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跑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怎么可以这样?神仙还在养心阁,我们怎么可以自己逃?”慕嫣春撑在他熊壮的背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山顶上的夜空。此时,厚重的乌云有如一只大手在半空中搅动。眨眼间,一道闪电骤然劈下,养心阁被击中瞬间垮塌,巨大的石块混着火星子翻滚着从山上下了来。令人绝望的黑暗,舔蚀一切的火焰,极度惶恐的惨叫声,慕嫣春颤抖着肩头,犹如身在炼狱:“敛焰大仙——”
此时,肩头上的兔子不知为何一怔,猛然跳到了老实的前面,倏地变作了那个少女,两只眼睛火亮亮的红,冷冷地注视着前方。老实的脚步也嘎然而止,与慕嫣春一同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色影子。
“是蛤蟆j。”老实的眼神难得睿智,憨实的面容一扫而光,却渗出一股傲然于世的霸气。背上的慕嫣春虽看不到老实的脸,却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老实非比寻常的淡定。她突然觉得他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随后,她迷茫的看着他,一切变化得太快,什么都容不得她仔细的推敲。
“春……走……”可可死死地咬出两个字,摊开掌心,唤出无比绚丽的灵光,狠狠向前一掷,把蛤蟆j整整逼退了一大步:“走——”
“你要小心。”老实当即背着慕嫣春拨腿便跑,顺着翠烟亭的树林,疯狂的往前奔。慕嫣春紧紧地抓着张老实的肩头,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更不知道此次若真要离开烈焰山,自己又要去什么地方。她的心比死了还难受,指尖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泪,流了一路。
彼时,正在飞奔的老实突然放慢了步子。前方唯一的路被一块巨石挡了住,石上隐约坐着一人,雪白的头发高高束起,一身银色的收腰盔甲在黑暗的林子中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