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几时开始下起了雨来,不算很大,只是敲得救护车的玻璃噼里啪啦直响。
简亦旸心烦意燥地坐在车尾,因为慕云嫣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慕云嫣向来是情绪波动较少的人,但今天这一劫,却让她反复地露了怯,一开始是害怕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慕安该如何托付——而后来却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她紊乱的心跳,再也回不到正常的频率上去。
简亦旸不是瞎子,他自然也已经看到了慕云嫣眼中的不正常,她不是故意在漠视自己,而是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被那个人占满,饱含深情的泪水盈满眼眶,从始至终一直望着那个人——“清渝”酒店的总裁,叶子清。
这也是简亦旸第一次见到叶子清本人,他应该是刚打完高尔夫回到酒店,身上仍穿着那身白色的球服,休闲中仍不失稳重,虽说已是人到中年,身形依旧是修长挺拔,从刚才闪电般的手速下救出慕云嫣可见伸手也是非凡。从上救护车到现在,他深沉的目色始终停留在手上的那个发绳上,反复地把玩研究着,简亦旸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慕云嫣的那根发绳被他如此拿捏在手间,只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到了医院,慕云嫣被送到了诊疗做全身检查,留下两个男人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道里相顾无言地等待着。
“叶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怎么说慕小姐也是我的员工——”简亦旸嘴上说的客气,视线却从来没从他手间的发绳上收过来,但他最不能忍受的还是慕云嫣满含热泪地望着叶子清的眼神,还是及早下逐客令让他走为上。
叶子清并没有把简亦旸的话听进去多少,只是莫名其妙地回了他一句,眉宇之间的深沉忧思又添了几分:“你确定,刚才那位小姐她姓慕么?”
“她不姓慕难不成姓叶么?”简亦旸觉得他的问题很是奇怪。
“简先生,我叶某人不过是随口问一句,你万不用如此紧张,据你所言,慕小姐不过是你的一个员工而已,不是么?”叶子清的双目深不见底,却又好像能洞悉一切一般通透。
简亦旸竟然一时语噎,愤恨地看了一眼依然云淡风轻地靠在墙角的叶子清,他这几天脾气很不好,看谁都想揍的毛病也是越来越严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照看慕云嫣的病房里出来一位护士,简亦旸暂时放下成见快步迎了上去:“怎么样护士,人没事吧——”
护士对于这么点小伤却动用医院最顶级的vip诊疗室的人感到非常无语,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碍,可能就是受了点惊吓,情绪有点波动,休息几个钟头就可以出院了——对了,你们两位中哪位是叶先生,慕小姐点名想叫你。”
“你确定她要见的不是我?”简亦旸瞬时怒不可遏,“她们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不是听错了?”
护士看他大叫的样子像个丢了玩具闹脾气的大孩子一般,不禁忍不住摇摇头笑笑便过去了,“叶先生请跟我来——”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好像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雨了。
真的是很多年,一晃,他已经四十出头了。
叶子清把慕云嫣的发绳收容在掌心,走到她跟前,目色依然沉沉,他这个年纪的人了,已经不是一点小讯息能让他情绪很大起伏的人了:“慕小姐认识在下?”
慕云嫣看着他的眼神却依然怔忡,好像那个生命中遥不可及的人忽然就走了进来一样意外,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地哭出来,她极力地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朝电视机笑笑,“谢谢你救了我。”
叶子清的视线跟着她落到电视屏幕上,新闻里正播放着方才tony挟持慕云嫣的画面,字幕上偌大地写着‘清渝老总叶子清奋勇救人’——
叶子清淡漠一笑:“如果慕小姐特地叫我进来就是说几句感谢的话,那大可不必了,恕叶某还有事要忙,慕小姐既然没什么大恙,叶某就先行告辞了。”
彬彬有礼的疏离,在他转身的瞬间,慕云嫣心底一下子空了一块,握紧空拳鼓起勇气道,“不知道叶先生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么?”
叶子清脸上一滞,没想到一个发绳她竟如此在意,只能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是叶某唐突了,这个发绳的编法极似叶某的一位故人,以为不值什么钱,慕小姐应该不会在意,实在抱歉——”
“叶子清先生的那位故人可是“清渝”的渝么?
叶子清本已转向门口的身躯蓦地停住,慕云嫣清晰地看到他的双肩轻微的一抽。
已经整整二十七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个名字了。
从十四岁那年,一直等到了四十一岁了。
对,就是那个人,‘清渝’的渝。
大概是实在在门口等的快窒息了,简亦旸干了几乎是这辈子最没有修养的一件事,直接硬闯进了慕云嫣的病房——而进门那一刹那所看到的画面却是直接让他的手脚都几乎僵化了——
他只看到慕云嫣泪水漪漪地望着叶子清,而叶子清也是一改往日冷漠神秘的清冷模样,紧紧把她的脸贴在怀里,双眼泛着泪光,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细发,用他特有的深沉而悠远的声线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有我在,我再也不允许你受一点点伤了——”
“你们在干什么?”简亦旸只觉得从脚底板到头发丝好像都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