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碧玲回过神来,已经轮到苏清去喝了。碧玲赶忙拦在苏清面前,大声喊道:“清哥哥!你不能喝!不能喝啊!喝了你就全忘了!”
“没用的!”孟婆在一旁说道,“他已经死了,听不到你说的话。今天是他周年祭日,该是喝过孟婆汤,去轮回殿投胎的日子了。”
苏清也的确听不见碧玲的呼唤,只一个劲的往前走。碧玲一把抱住苏清,虽然还是使不出力气,但仍想用身体阻止苏清的步伐。
孟婆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吼道:“好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呢!”只见她左手一挥,就把碧玲从苏清身前弹开了。
碧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清喝完了孟婆汤,走上了奈何桥。懊恼又一次占据了碧玲的心灵,使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想不到她与苏清的重逢,竟是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正当碧玲处于这极度痛苦中时,孟婆又端着一碗泡好的汤走过来,笑呵呵的说:“小姐,现在是不是很痛苦啊?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情’字。倒不如忘却了所有,也就忘却了痛苦。你已喝过白昼汤,所以才能活着到达奈何桥;现在,只要再喝下这碗黑夜汤,就不会再有烦恼了。”她将汤递到碧玲面前,“喝吧!喝吧!”
碧玲盯着孟婆汤,心中的煎熬使她痛不欲生,但扑鼻而来的清香又使她飘飘欲仙,或许真如孟婆所说,只有喝下这碗汤,才能将她从现在的痛苦中解脱。她终于接过了碗。
“小姐!”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划破长空,于小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奔到碧玲身边,用剑打落了她手中的碗。碗破碎了,汤洒在了地上。于小炜剑指孟婆,喝道:“你想干什么?”
碧玲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见苏清刚刚走过奈何桥,便再次追过去。
孟婆急忙转身,大喝:“站住!没喝孟婆汤的人是不准过奈何桥的!”
恰就在这这一瞬间,于小炜的剑从背后直刺入孟婆的身体,再从胸口刺出。顿时,孟婆脸上的肌肉都抽搐在一起。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孟婆竟凭空的消失了。
那些本排在黄泉路上的行人,应该已不是人,而是阴魂,突然不再规规矩矩的排队,转而都盯着于小炜,眼中流露出愤怒。他们慢慢的,慢慢的,朝于小炜逼上来。于小炜深感不安,挥舞着手中的剑。
苏清也停了下来,转身面向碧玲,还是没有表情,还是不说话。突然,他的双手死死掐住了碧玲的脖子。碧玲毫无防备,本来就全身疲软,这下更加上气不接下气。当初,苏清临死前,也是这样掐着她;想不到,如今在阴间重逢,竟又一次掐着她。碧玲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此时才真的明白,苏清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于小炜见碧玲被掐得快要断气了,咆哮着向苏清冲去,但他身边围满的阴魂使他寸步难行。他拼命的砍杀,阴魂却越杀越多。正当他焦急万分时,耳边响起了箫声。
这箫声如风般拂过整个酆都,吹散了阴魂,也吹散了苏清,酆都又变回了无人烟的古镇。碧玲筋疲力尽的瘫倒在地。于小炜却顾不上疲惫,马上奔过去,抱起碧玲,呼喊着她的名字。
缓和了一阵后,碧玲才又恢复了神智。刚刚的热闹场面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有于小炜还在深情的望着她,而林子期也已出现在他们身边。
碧玲虚弱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才是跌入了酆都的幻象中。”林子期解释道,“白天的酆都一切正常,但入夜后,会弥漫着一股瘴气,陡增阴森恐怖之感,更会令人产生幻觉,仿佛身处阴曹地府,见到所思所念之故人,不可自拔,人称迷失幻境。”
“迷失幻境?”于小炜恍然大悟,“刚才那都是幻觉?”
林子期点头,说道:“不错。而且这幻觉最易在昼夜更替,瘴气初现时产生,所以我才说,等天黑再来。”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于小炜指着林子期,叫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林子期淡定的答道:“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只要我不惧这瘴气,你们自然不会有事。”
“你……”于小炜虽心里颇为抱怨,但也无话可说。
碧玲这时已能站起来,只是头还有点晕。她扶着脑袋,说:“原来酆都被称为鬼城,就是因为这瘴气。”
林子期笑道:“世上又岂会真的有鬼?”
“哦。”碧玲默默的低下头,虽然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她心里仍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如同做过一场噩梦,尽管是梦,可也难说不是日夜思念之写照。至少思念苏清是真的,渴望见到苏清是真的,而苏清已经死了,永远也见不到了也是真的。正当悲痛又要涌上心头时,碧玲忽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才来酆都的,于是立刻忍住了这悲痛,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去找徐无常了吗?”
林子期说:“徐无常就住在这鬼城里,也只有他喜欢住在这个鬼地方。为了使迷失幻境更加逼真,他还将酆都的建筑起上阴间的名字,就像那鬼门关,还有这奈何桥。”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碧玲和于小炜走过了奈何桥。
对岸是一个广场,广场中间筑起一块圆台,像是祭坛,广场的四周立着几间房子,年代似已非常久远,砖瓦残破不堪,柱梁也已腐朽。朝南方位的房子最为高大,门前有台阶,门上挂着匾,上书:“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