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林二小姐终于获得允许,可以去见阿冷,时限半小时。
探监室很冷清,上下左右前后的墙壁都被刷得雪白,白得苍凉死寂。
以免犯人伤害探监者,这里的管理人特意请人安装了一面五公分厚的防弹玻璃,隔开双方。
如果要说话,他们只能坐在玻璃前的塑料椅子,拿起挂在玻璃上的话筒,对着话筒说话,聆听。
阿冷听说林顾澄要看望自己,面露错愕。
她记得林顾澄这个人,因为那次任务的失败,自己才被关在这里。
虽说林顾澄算是半个害自己落至如今田地的人,但阿冷不恨她,她只怪自己当时脑抽,不赶紧逃跑。
当时落网的心甘情愿,至今是阿冷想不透的谜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若非自己脑子进水的话,那便是有人促使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做出这种行为,而她很确定自己脑子好的很。
……林顾澄?
这个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叫自己顺服,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落网。
阿冷对林顾澄充满好奇,闲来无事,索性答应了见面。
见到林顾澄时,对方正如自己所想般,安静又不失优雅,那双灰眸蕴着睿智与沉稳。
阿冷微微抿唇,自然地坐在玻璃窗前,与林顾澄相对,神情淡淡。
林顾澄此刻有些尴尬,没错,就是尴尬。
明明她们曾同居七日,吃喝睡都在一室,但此刻相见却像个陌生人初见般,很是尴尬。
别说是林顾澄,就连冷心冷情的阿冷都觉得颇为尴尬,周身不自在,只能背靠椅背,双手抱胸,翘腿而坐,装作淡定。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林顾澄才忍不住打破沉默,试探的问道。
“阿冷?”
阿冷微微挑眉,狐疑的盯着对方,似乎在说“干嘛”。
林顾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想叫叫对方名字而已。
多得阿冷这个话题终结者,时间在两人对视下悄然溜走,半小时探监时间已过,林二小姐该走了。
林顾澄率先起身,在离去之前,忽而回头对依旧坐着的阿冷道。
“我会再来的。”
说着,两人双双一怔,皆是不懂林顾澄为何会说出这话。
在阿冷探究的目光下,林顾澄急急离去,背影有些狼狈。
见况,阿冷忽而轻轻一笑,奇怪的女孩。
坐回车上的林顾澄闭目养神,不断回想着适才的画面,直到下车上学,她才淡淡的瞥了眼年轻司机,道。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林顾澄年纪轻轻,但魄力蛮大,年轻司机连忙点头,道。
“是是是,二小姐,我绝不会碎嘴。”
之后,林顾澄每周都会去探望阿冷,从开始相顾无言,到三两句交流,四个月后已能与其分享自己身边的细碎日常。
阿冷仍是爱理不理的冷漠模样,连话都不愿说两句,偶尔难得开口,吐出来的嘲讽讥笑,像是毒蛇喷出来的毒液般,尤为刺耳,听得林顾澄勃然大怒,愤愤甩袖离去。
正因如此,有两次她们都是不欢而散,林顾澄不理解为何自己这般难受,可对方偏偏依旧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嬉笑哭闹。
两次她都下定决心,不再踏入红场监狱半步。奈何仅仅两周不见,她心里就开始想念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有了犹豫,再加上渐近的死刑日期催促下,她还是很没骨气的去探监,然后见到的,依旧是不冷不淡,一脸漠然的阿冷。
意识到自己来与不来,对阿冷都没有影响,林顾澄很是失落,即是心酸又是委屈。
心酸着,委屈着,但她还是来了。
林顾澄兀自难过着,并未留意到阿冷投过来的目光,隐晦地打量着,随即闪过丝丝安心。
看来,林顾澄没事。她以为对方生病还是出意外了呢,不然怎会不来看自己?
啊啊,定是上次话说得太狠毒,伤到对方了吧,所以人家才不愿来了。
阿冷收回目光,缓缓闭眼,面上冰冷,心里欣慰又难过。
即便被自己伤害,林顾澄还是回来看自己了,这叫她如何不高兴?
只是,这也代表,她与自己一样,都动心了。
她承认,林顾澄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自己。
所以,当初自愿落网,也是因为这个人吧。
她确实心动了,但林顾澄不可以,绝不可以。
傻姑娘,倘若你爱上我,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孤寂而已,还是快点放弃吧。
你要是割舍不了,就只能由我当这个坏人了,反正我早已十恶不赦了,不差这一次。
唇角泛起丝丝嘲讽,随即隐没。
想好便做,阿冷强压下嘴边的苦涩,打断林顾澄的话,冷讽道。
“我说,林二小姐很闲吗?三天两头地过来,你不嫌烦我都腻了,麻烦你别再来骚扰我好吗?还是说,看着一个死囚犯关在监狱里等死,而你却能自由地走动,你会觉得很快活吗?”
阿冷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但说出来的话语好比利刃般,伤透了林顾澄的心,将其割得鲜血淋漓。
心如刀割的痛,即便知晓这番话并非阿冷真心想说的,可她还是会心痛,心痛于两人的处境,更疼惜阿冷故作刻薄冷酷地推开自己,一次次地逼着自己说那些伤人话语。
前两次,是她愚昧,顺了其意,怒然离去,但今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