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着背影都令人心生不忍。
程遇森的手僵在半空,定定地看着她与那个人紧紧相拥的模样,若非全然信赖,她又怎会收起之前对他的凌厉张扬,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呢?
而顾之沉默地伸手抱住怀里的人,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定了程遇森,面色紧绷,眼神森冷。
程遇森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可笑,就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闯入一幕和谐的画卷里。他平静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朝着楼道里走去。
与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听见舒晴带着哭音对他轻声道:“总监,谢谢你。”
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微曲起,有种奇异的感觉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底,痒痒的,带着遗憾与无奈,像是在为未能完成刚才的那个拥抱而唏嘘。
脚步倏地顿住,他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舒晴从那个人的肩上抬起头来,犹带泪痕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睛很容易令人想起某种动物。
本想轻描淡写地说句“不算什么”,为自己找回些许从容,可是看见她这样柔软的一面,程遇森惊觉自己竟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一点也没了平常的从容淡雅,反而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这样走了吗?
如果就这样走了,她不会再来公司,而他也会孤身一人离开a市,飞去那个更加繁忙冰冷的城市,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他的生活也会恢复平静……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了然无趣。
程遇森的步伐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了电梯口,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天台之上,重新踏入二人世界的男人从熨烫得笔挺整洁的西装里抽出那封辞职信,笑得优雅从容,当着顾之的面把信重新递了回去,然后对舒晴说:“抱歉,实习期未满,公司不接受辞职。如果你决心已定,也请完成接下来的实习工作,再作打算。”
在舒晴错愕的目光里,他体贴入微地说:“至于你家人这边的事,我会给你放三天假,等到你忙完一切之后,再回公司也不迟。”微微一顿,他笑道,“你也知道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是在这样的公司于实习期无故离职,恐怕对今后的就业有很大影响。”
金框眼镜之后,程遇森的神情平静优雅,像是贵族一般悠然自得,三分客气,七分从容。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悠然自得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自私所找的伪装。
顾之的眼神愈加冰冷,淡淡地说:“程先生,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程遇森的目光定格在他与舒晴交握的手上,“抱歉,我还有事,恐怕没空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舒晴的归属权?
他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去,又一次变成了杂志上那个面容精致、不可一世得的商业奇才eric。
“在这里等我。”下一秒,顾之松开了舒晴的手,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辞职信,面无表情地追了上去。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秒,他及时赶到,程遇森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漆黑安静的眼睛。
两个男人安安静静地站在电梯里,只有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
顾之说:“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很抱歉,舒晴恐怕不会再去了。”
“你是她的老师吧?”程遇森微微一笑,没有理会顾之的话,“我以为只有家长才有监护权,没想到如今的人民教师也充满人文关怀,对学生关怀体贴、无微不至。”
“我也没想到堂堂国际公司的总监也会如此重视一个普通员工,为了把人扣下来,不惜自降身份,拿所谓的无故离职当借口相要挟。”
程遇森低低地笑了几声,用那种优雅从容的姿态不急不躁地审视了顾之一眼,“我以为所谓的资本家,就是懂得利用手上的资本,做自己想要达成的买卖,这不叫要挟,叫智慧。”
顾之的眼眸瞬间沉下来,“买卖?”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辞职信,干脆利落地撕成两半,一瞬不瞬地看着程遇森,“也许你自诩智慧过人,在商场上没有达不成的买卖,只可惜遗憾的是,人心不是买卖,这一次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外面等了一堆人,看见电梯里两个男人冰冷对峙的场景,竟然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程遇森从眼镜之后看着顾之冷峻的脸,似笑非笑地问他:“这世界上多得是能用钱和权力买到的东西,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我买不到?”
顾之也笑了,用那种冷漠不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大可一试,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不过容我提醒一句,请提前准备好角落和纸巾,迎接你期待已久的失败。”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门,重新坐上了对面的那个观光电梯。
程遇森也走出电梯,看着那个男人以一种冷漠自信的姿态俯视自己,忽然间没有了笑意。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笃定,那个男人说对了,也许有的东西真的不是有钱有权就能买得到,比如人心,比如感情。
这一刻,众人仰望的程遇森忽然也变成了一个平凡渺小的凡夫俗子,站在谷底仰望头顶携手的恋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唯独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渴望与执念,但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告诉他,在失去那么多之后,为什么不试图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在成为孤儿之后,没有忙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