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压根儿没有了有损他面容的呆滞。华伦蒂意识到而且当计算机图像说话的时候,说话者发出的声音肯定是米罗昔日的声音一一清晰,有力,机智,快速。
“你们知道,核心微粒结合形成一个持久结构一一一个介子、一个中子、一个原子`一个分子、一个有机体、一颗行星一一它们缠绕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雅各特质问道。他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计算机在讲话。
米罗的计算机形象在屏幕上顿时冻结,陷入了沉默。米罗他本人回答: “我在玩这东西。告诉它事情,它就记住,并且代替我讲话。”
华伦蒂竭力想像米罗在不停地实验,直到计算机程序将他的容貌和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他重新创造出自己本应具备的形象,一定感到格外惬意。但同时,他看见自己本来可以成为什么样子,却又知道现在这绝不可能是真实的了,又一定是格外痛苦。
“多么妙的主意。”华伦蒂说, “一种对个性的弥补术。”
米罗笑了起来――只笑了一声: “哈!”
“讲下去吧。”华伦蒂说, “不管是你自己讲,还是计算机替你讲,我们都洗耳恭听。”
于是,计算机图像恢复了生气,再次用米罗那洪亮的想像的声音说: “核心微粒是物质和能量最小的建筑材料。它们没有质量,也没有尺寸。每一个核心微粒都沿着一条单一的射线与宇宙其他部分连接。这是一条一维射线,将一个核心微粒与其他所有的核心微粒连接在它那次小的结构――介子里。在这个结构里,从核心微粒发出的全部射线都缠绕成一条单一的核心微粒线,这条核心微粒线又将介子连接到次小的结构――比如中子里。中子里的线又缠绕成一股线,将中子连接到原子里的所有其他粒子里,然后原子线又缠绕成分子绳。这与核力量或者重力毫无关系,与化学结合毫无关系。就目前我们所知,核心微粒连接是无所作为的。它们只是在那里而已。”
“可是单一的射线始终在那里,始终存在于缠绕里。”华伦蒂说。
“是的,每条射线都在运行,永不停止。”屏幕回答。
计算机居然能够对华伦蒂的话立即做出反应,这使她大吃一惊――雅各特也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不是一次预先设定好的演讲。要把米罗的面貌和声音模拟得惟妙惟肖,非得十分复杂的程序才行;可是现在它居然能做出即时反应,仿佛在模拟米罗的个性似的……
再不然,是米罗给了程序某种暗示吗华伦蒂不知道――她一直注视着屏幕。现在她得停止注视屏幕了——得注视米罗本人了。
“我们不知道射线是否是无限的。”华伦蒂说, “我们只知道我们没有发现射线是在哪里结束的。”
“它们缠绕在一块儿,缠满行星,每颗行星的核心微粒缠绕到这颗行星的恒星,又从恒星缠绕到银河系的中央……”
“那么,银河系的缠绕又往哪儿走呢?”雅各特问。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中学生最初接触到核心微粒学科时,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就好像那古老的推测:也许银河系真的是存在于比它们大得多的宇宙里的中子或者介子,或者还是那个古老的问题:如果宇宙是无限的,那么宇宙边缘以外是什么呢?
“是呀,是呀。”米罗说。不过,这次是他自己开口说, “但这不是我要谈的。我要谈的是生命。”
随即,计算机声音――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声音――接了过来: “来自于岩石或者沙粒之类的物质的核心微粒缠绕全部都从每个分子直接连接到行星的中心。但当一个分子并人一个生物的时候,它的射线就会发生变化。射线不到达行星,而是缠绕在单个细胞里面,发自细胞的射线全部缠绕在一块儿,这样每一个生物都发出一条核心微粒连接的光纤,与行星的中央核心微粒绳缠绕。”
“这表明,个体生命在物理学的层面上是有意义的。”华伦蒂说。她就这个问题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试图消除对核心微粒产生的一些谬论,而用核心微粒来提出一种关于社会如何形成的观点,“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米罗。您对它毫无办法。生物的核心微粒缠绕不过是每一个核心微粒都连接到某个事物上,又通过这个事物连接到别的事物上,再通过别的事物连接到其他事物上――细胞和生物都不过是可以进行这些连接的两个层次而已。”
“是的。”米罗说, “凡是生存的,都要缠绕。”
华伦蒂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这可能无法证明,但如果米罗想以此作为他推论的一个假定,那也好。
计算机上的米罗又接过来讲: “我一直思考的是缠绕的持续力。当一个缠绕结构分裂时――正如当一个分子分裂时――旧的核心微粒缠绕会持续一段时间。在物理意义上不再连接的碎片,会在核心微粒的意义上持续一段时间。而且粒子越小,原有结构分裂后的连接持续越久,碎片转人新的缠绕的速度就越慢。”
雅各特皱了皱眉头: “我还以为物体越小,发生得就越快呢。”
“这与直觉恰恰相反。”华伦蒂说。
“核裂变后,核心微粒射线恢复正常需要几个小时。”计算机上的米罗说, “将比原子还小的粒子分裂,那么碎片之间的核心微粒连接会持续更久。”
“这就是安赛波的工作原理。”米罗本人说。
华伦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为什么他讲话时而用自己的声音,时而通过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