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秋冬通常会忙了点,别胡思乱想。」指背摩摩她柔嫩的脸颊,「这几个月我会带新进的小鸡们到东城大营训练,恐怕会忙到没时间回来,妳好好待在家里,就别过来了。等春天了,我再带妳去摘杏花,嗯?」
她怔怔偏过头来,看着他,圆圆的眼中终于有了光采,「真的?」
两人鼻尖无意间轻触在一块,少女甜甜的馨香萦绕鼻间,他看着她,「真的。」
金红的霞辉染上她的脸颊,长睫轻轻颤抖,随着他的靠近,她害羞地闭上眼。
可爱地、单纯地、纯然地相信着他的谎言。
苦涩疯狂涌上,匆匆别开目光,不敢多看。
双腿一蹬马腹,身下马儿猛地发足往前奔去,她被吓了一跳,身子直直往后倒来,后脑直接撞上他的下巴。
他闷哼一声,扶好她的腰坐稳,心中颇有种自惩的快意。
快跑了一小段路后,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大胆,慢慢抬起手,捂住脸,耳壳红得吓人。
佯装没发现她的羞怯,看向天地彼端,即将西沉的夕阳。
黑夜将临。
胸中一股郁意无处宣洩,放任战马横坡,任耳旁狂风咆啸,劲风撕咬衣衫,只是隐约地,有什幺声音,低下头,坐在身前的少女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似在说着什幺。
俯下身,只听她微弱道,「停下来,好难受。」
等到将她抱下地,她犹然双腿发软,倚偎在他怀里,眼框已经有些泛红了。
「吓到了?」愧疚地将她散落的髮丝勾回耳后,「莫怕,我不可能让妳摔下去。」
她摇摇头,只是将脸埋进他胸前,不肯说话。
他只能摸着她的头,低声安抚着。
晚风袭过原间,即膝深草起浮如浪,少女裙襬飞扬若花,看她髮髻已有些鬆脱,没做多想,抽起木簪,瞬间青丝如瀑垂落。
手指穿过丰厚的髮丝,才想起自己唯一会结的只有辫子,一时间有点僵住。
她这时抬手压住被风吹乱的髮,一手握成束后拨到胸前,才抬起头,满脸红扑扑的,「不可以看。」
不解道,「看什幺?」
她却有些急了,「转过去,不可以看。」
虽然不懂她口中的不能看是指什幺,只能转过身去。
旷野里,耳边只听得见风声,也不知她在后头做什幺,「可以了吗?」
「不可以。」她连忙紧张道。
只好背起手,看着远方发起呆。
过了半晌,手掌突然让人拉住,他要回首,又听她喊,「不可以看。」
满腔无奈,「好,不看那个不可以看。」
袖口一鬆,感觉是她把他的束腕繫带拉掉了,他维持着姿势不动,任她折腾。
又一会儿,她又扯扯他被解开的衣袖,嗫嚅道,「可以了。」
转过身,人,依旧是同一个人,除了披散的长髮已扎成辫,团成小圈束在脑后,没有长角,没有生翅,「敢请姑娘解惑,那位大名不可以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他这幺问,总感觉她脸上的红意更盛,她跺脚,「不要问。」
终于忍不住笑,「好,不看,不问,天快黑了,让在下送姑娘回去可好?」
她有些惧意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色大马,将小手塞入他掌心,「我想用走的。」
「都可。」一手牵着她,一手拉着缰绳,目光微瞥过少女髮辫端的深色皮绳,两人一马,踏暮色而归。
***
冰雪冻原,日隐于云间,朔风飒飒,平野上,杀声震天。
轻骑深入大漠数千里,直至与鬼方结盟的小国门前,仗城坚墙厚,小国国主坐守封城,任你如何利劝威吓,便是不交人,不出战。
随后军队驻于城外谷地,开始伐木製做攻城器械,历两月多余,双方攻守不下,时值寒冬,地面能食之物不多,附近牧民冬场不是早已被截掠一空,便是闻风逃遁远去,在粮草逐渐告罄下,将军乾脆诈以粮尽为诱,放风声密传入城,并令军队开始撤出山谷。
鬼方性烈易躁,这些日子受令不得动作,忍守于城,如今得知仇军露出疲态,力求主上出兵追击。
小国国主也不再阻止,开城门,任鬼方残部倾而追之,自己的人则是固守国城,不加入战场。
将军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精骑为诱,且战且逃,鬼方受引,一路紧追不放,远出谷外三十里。直到茫茫雪地上出现俨然玄甲伏军,再逃已是不及。
做为诱军垫后,部分被逼到绝境的鬼人纷纷朝他的方向奔来,转瞬即至。
随举弓挡下迎面而来的长刀,当重结阵型的鼓声雷地响起,眼前鬼人眼中兇意更甚,喉中发出怒吼,舞刀砸下。
手臂被震得发麻,那是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拉上一个人相抵的狠绝,一声喀响,坚硬的角弓硬生被从中震断。
眼见长刀再次挥来,一道箭簇如星,瞬间直中鬼人喉间,远处马上青年犹弦发不止,射向他后方来兵,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已然杀成血红。
经此阻挡,后方鬼人距离又更近上许多,策马急驰不久,座下马儿突然发出悲嘶,屈膝跪倒,已然中箭。
滚地跪起,抽出腰间长刀,听见大个子一声急吼,「随队!」
见部下要回马过来,大喝,「走!」
与此同时,一道劲风自背后而至,撞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