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在话语里幡然醒悟,明白了住持的深意,这些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很快一扫而空。
人生往往如此,有的人活得很黯然,并不是因为他的生活中没有春光,而是暗淡的心境,早已把所有朝向春光的窗户悄然关上。
……
“洐明啊,”老爷子道,“我会懂的,我很快就要离开,去寻找最后的安宁,就像曾经的你,在这里得到了安宁……”
“哦?”性情温和的洐明笑了笑,“随你,随你,反正命不久矣,还能做得了多少呢?”
也是希望着的老爷子,道,“事情还是得做,做完了我就能安宁了!”
想到了往后,黑袍覆身的他……老僧看久了现在的他,白发苍苍,衣着长衫,一个寻常巷陌的孤独老人,普通得平凡……
……
风在间歇性地吹过,辽阔蔚蓝的蓝天下,风吹过蜿蜒崎岖的山脊,险峻山峰让云雾缭绕上。
一户庄园座落在半山。庄园内静静的,都能听得到掠过去的余音,树荫行道,花木葱笼,草坪一片绿油油,鲜嫩欲滴。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在望远处的山峰,可能是在看连绵不断的山峰,正被白茫茫的一片云雾缠着……
“我不甘平庸,是因为不愿面对失败。那你说我是成功了还是失败着?”
老人用他那勉强半睁的眼睛,侧过头看着推轮椅的人,不温不冷的语气,像在下最后的命令,严肃且迫急。
“成功,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的成功!”推轮椅的人是个男子,没有僵硬的面容,嘴角上扬的笑意和语气都像在恭贺着老人。
“是吗?”老人回过头,眼望远处山峰上飞跃过的黑鹰,那英姿勃发的飞翔令老人心里一惊,有如一石粒砸入一潭死海,荡起几波水圈,可很快恢复回寂静,一切如初的寻常。
在这男子眼里更有种敬畏和仰慕的感觉,而对象是眼中的老人,一位已经风烛残年的消瘦老人。
原来长满了的花白鬓发,现在也掉落得差不多了,身体动作慢到只有坐在轮椅上活动,老了眼睛就不好,而男子却在之前对视时才知道,老人的眼神是随时间越发黯淡无光,空洞的无力让男子唏嘘,却只能藏在自己心里伤感,不能对老人说。
两个人无声无语地在一起。
老人目眺远方的白山,仿佛在了却一件没完成的事情那般的专注;男子伫立着自己,嚅动的嘴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只是能感觉到老人生命力的流失,自己在身边却无力帮得上,心底里一声声叹息在回响,敲击着自己的无力……
男子默默地看着老人,联想起了过去,那些浮动的画面或许只是一句话,
——初见时,他未老去,一切都好;到现在,我已成熟,一切变了。
“罗杰,”老人忽然冒出句话,“接下来,【东州殿】就只有靠你了,(yue)说明他还很年轻,还得依仗你的扶持。”
他已经习惯被拜托,男子笑了笑,脸上带走一些伤感的情绪,“是,我会努力帮忙‘少东主’的!
过几天,我就请他回来,流浪在外面这么久,我相信他会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
“好,那我就我放心了,可以放心,”老人合闭上眼睛,心里已经解脱了许多,“帮我拿件衣物来,这里有点冷了。”
“嗯,我这就去。”
男子松开轮椅的推手,心里就涌动上一种莫名的不安,虽然不可言喻,却给人一种恐惧,令心强烈不安的恐惧。
待男子转身离开后,老人叹过一口气,“原来,成功的我,终究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啊……”
天气变化得很快,刮起了一股寒风,吹得人十根手指会冰冷。
男子为老人盖好一件貂绒后,紧紧握着老人的手,脸颊上流过两行泪线。
老人此时的睡姿安详得很,如同一个风尘仆仆的旅途者寻求到梦乡一般,可现在的老人不是解乏去累,而男子握着的一双大手已经开始冷了,是从内传来的,让外的温暖冷到了。
一个寒风呼啸的日子里,一个老人走了,走得好像是在近乎悄悄无生息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