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此去芜城,怕不有八九百里路啊,刻下兵荒马乱的,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啊!不过为夫相信你羽然大小姐当有自保之策。”
“你大可不必朝思暮想为夫的,免得清减了身子,让为夫心疼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靖雨仇摸着脂香犹存的下唇,目送纵马加鞭往雁州方向远驰而去的羽然真珠,临末又加了这么一声——简直是莫名其妙!
待真珠没入长亭转道不见,靖雨仇忽地没来由的兴起一个念头,他预感他很快就会同这个玉人重会,呵呵,不会罢,难不成自己会拍马追去芜城吗?咳,武冲那个霸道危险的人物,和他待在一处,好比身挟无鞘的利刃,一个不留神,便可能自伤,他还真有些敬谢不敏;相较下,赫连铁树当是个可交的人物,豪迈、大气、雄才伟略,不过想及他数次不辞而别,靖雨仇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呵呵,不会在晃点他罢;靖雨仇瞥过真珠消匿的远端,长空连山抹过一缕微云,翠峰如簇,其一星马山孤望于野,哎,算来有时日了,不知大哥、二哥他们是否安好,玉人们是否无恙?想到这,他心头一热。靖雨仇长吸了口气,提马猛一扬鞭,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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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石城素有四绝:雪白的云石,淡淡的纹痕显得素朴而华丽,最为令人称绝的是,其质地上佳者,夏凉冬暖,因此它成为帝国王公贵族最为喜好的建筑材料,是为一绝;冰雾花,非花非雾,乃几乎绝迹于帝国的名茶也,清香沁人,贵逾黄金,是为一绝;城外东郊芝山,有一泉眼,名为云泉,终年瘴雾环绕,然其泉水却清澈甘冽,是为一绝;这最后一绝便是荒于经年战事的江城良港,城西翼临江而起的船坞,时至如今,虽说都付与了断片颓垣,仍教人弛想起当年舸舰迷津的盛况。
云石城,云泉,云梦茶楼。
靖雨仇在云石城待了数日,耳熏目染于城内外的风月佳处,又因着真珠嗜茶,少不了日日来此盘桓逗留一番,想不到竟然也好上了这口。
这不,归兴方浓的靖雨仇打马时,不留心瞥见了距他仅一箭之遥的眺江茶楼,硬是忍不住想上来润润喉。
高楼与上,香茗一壶。他一边悠闲的喝着香茶,一边写意的俯眺窗外稀落可寻的断章风华。
白云无心若有意,时与江雪相吞吐,数看远近下中流,偶有客帆逐水渚,是为元江偶景。
忽地,靖雨仇的目光被江舟上一个女子的身影攒住了,她着一身白衣,临风而立,一头流苏般的青发垂及纤腰,轻柔的覆贴于娇颜的白纱遮过了她越发撩人遐思的姿容,靖雨仇正待赞一声…
她已然向自己的方向摆起手来,——靖雨仇不解的向自己周近打了一眼,这才发现他的邻窗多出一个同样美丽动人的少女,——继后便扬声道:“师姐,我在这呢,没劳你久等罢。”
一箭风快,数息间,距江岸还有将近五六丈那么远,那少女已然横江掠过水面,然后不待片刻的歇息,足不惊尘的向她早已抢下楼去的师姐飞身迎去。
呵呵,他刚才还想赞她柔媚来着,想不到这么野,不过那种灵动的旋律,依然看得久经脂粉的他心神一动,其飘逸之美着实胜过曲院槛亭风荷多多,几近步韵嫦娥舒舞广袖。噢,靖雨仇有些不解的懊恼了声,他倏地发现自己适才竟然全心想着她,呵呵,难道自己与她尚未谋面(仅仅是临远一眺,还罩着面纱),心神便为之所夺吗,嘿,暗笑声自己指不准是liè_yàn心起,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想佳人妆楼颙望,还是快些回家罢,随后再一笑便释然了;长身而起,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搁,便待转身下楼。
没奈何,靖雨仇的眼尾不小心由窗台漏了过去,正好捕捉到一个即将没入远处人流的倩影,脑海里适时的现出一个充满了野性美的少女,——哦,没错,怪不得那么熟眼呢,她正是曾于“魔眼”向他行刺的那个姑娘,时光飞动,她的野性美在行刺前那气息可闻的近距离表露得尤为让人震撼,她那双一霎不霎的大眼睛,她闪着天然光泽微微外朗的丹唇,她艳光四射间凹挑的承辅娇靥……
靖雨仇心下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身形倏动,甫下楼,便朝那两个少女隐没的方向跟了过去,素闻香榭天檀每代只有两个传人,他怀疑实际上不止这个数,但其历代公开行走江湖的弟子,除开俗家长老,至多时亦不会超出两个,这确实不假;至于多出来的是丫角终老于香榭天檀还是别有安置,这是人家的隐私和自由,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不过目下嘛,香榭天檀除开破财这一俗家长老不算,继雪青檀、华天香两个超卓传人外,竟然一下子又多出两个来,如此说来,香榭这般架势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了,靖雨仇一下子便生出浓浓的兴趣来。
云石城虽然疏落已久,但今天好象正逢上是当地阳月闹集的头一天;待他追着风影赶过去的时候,两人早已没了影儿。荆雨仇游目四顾,扫了扫了熙来攘往赶市的人流,一时间怔在原地,真不知该往何去何从。谋思有顷,他当即横穿过城北大道,径直朝通往城西民宅区的巷道行去。
荆雨仇默运玄功,察查起周围的动静,蓦地心有所感,向一家飞檐雕阁中暗含易数的大院掩去,运起“冲淡”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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