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穗儿道:“那是二十八星宿里的商宿。杜甫有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参宿和商宿一东一西,永不得见。”“永不得见……”胤禵心里一沉。
玉穗儿又道:“咱们能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将来只怕与这星宿一样,遥遥相望,却没有相见之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有机会像今夜这样月下喝酒吃肉。”她颇为伤感的叹息一声。
胤禵想起胤禩的那句:她终究不会是你的,心里怅然若失,闷闷的喝了一口酒。“不说这些了,心里怪难过的。明儿一早你们回京去,我不送你们了,我最不喜欢看离别的场面。”玉穗儿转身看着火堆,见胤禵半天不说话,回望他一眼,“怎么了,心里又不痛快了?”她拿火棍子在胤禵眼前晃了晃。
胤禵淡淡一笑,“别闹了,当心烧了衣服。”玉穗儿笑道:“想让我不闹也行,你吹笛子给我听。”胤禵从怀里摸出短笛,问她想听什么,玉穗儿想了想,“还是《梅花引》吧,从小我就爱听这曲子。”
胤禵缓缓吹笛,玉穗儿依偎在他身侧。“溪山夜月”的曲调初起,平缓清丽,在徵位一弄叫月,笛声渐紧,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
玉穗儿听的沉迷,清风明月和着笛声,尤其萧索冷清。她站起来望着远方,月亮似玉盘挂在空中,月光如银洒满山野,又近中秋。
“风荡梅花”过后听到最后一段“欲罢不能”,她的眼角微湿。松间明月长如此,君再游兮复何时,良辰美景总会有,只是身边不再是这个人,彼时也未必再有此刻的心情。
胤禵的笛声渐近,玉穗儿回脸一看,他已走到身旁。“该来的迟早会来,该结束的也迟早会结束。玉儿,我们该回去了……”胤禵放下笛子,看见她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早已泪光闪烁,淡淡说了一句。
当天夜里,胤禵连夜写了一道密折,写好之后,天边已经泛白。他从怀中拿出玉穗儿所赠的荷包,幽幽看了一眼,慢慢的长出一口气,把心一横,将密折合上。他走到胤禩的大帐里,把密折丢给胤禩,一言不发就转身走了。胤禩低头细看,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喜色。
康熙一行人一早便起程回京,玉穗儿坐在大帐中怔怔的望着帐外。半晌,她才跑到帐外遥望,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消失在烟尘里,心里一阵迷惘。
当日,康熙在军中收到了一道密折,举报太子在康熙帐殿的缝隙外往内窥视,意图不轨。
密折言之凿凿,指太子素行不端、包藏祸心,妄图加害康熙。对有人窥视帐殿一事,康熙本就非常震怒,看到这道密折更是气怒攻心,差点就要找胤礽来当面对质。他将密折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才将怒火强压下去。
在行营的大帐里,康熙来回踱着步,“梁九功,去把胤祥叫来。”梁九功赶忙上前,眼睛偷偷瞟了折子一眼,“遮!”不一会儿,胤祥独自进大帐来。康熙负手而立,问:“写信给胤禛了吗?”“写了,三哥四哥已经下令前锋营出城护驾。”胤祥恭敬的垂手而立。
康熙瞥了他一眼,坐到御案后,“太子这两天怎么样?”胤祥心头一震,不明白康熙问这话的意思,他思忖片刻,“儿臣没听到什么动静,想必是一切安好。”康熙嗯了一声,脸色稍缓,但眉宇间仍有一层竣然之色。胤祥瞧他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大气也不敢出。
康熙支颐不语,胤祥越发觉得气氛紧张,心下惴惴不安。终于,康熙再次开了口,表情虽不甚明朗,语气却和缓,“你师傅法海一直夸你书法不错,来,写几个字给皇阿玛瞧瞧。看看比你三哥如何?”
“儿臣的字哪敢和三哥相比。”胤祥上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首康熙的诗,写完后递给康熙。康熙看过之后,不由得点点头,“不错,柳体字。你下去吧。”胤祥如蒙大赦,心情也轻快了许多,行礼告退。
胤祥走后,康熙又召见了李光地。李光地看到密折和胤祥的字惊讶的看了康熙一眼。“皇上,这……”李光地似有口难言。康熙摆了摆手,“朕没说一定就是他,找你来是跟你商量,密折里写的事,你相信吗胤礽会不会如此忤逆?”
李光地看了康熙一眼,见他锐利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忙道:“此为皇上家事,微臣惶恐,不敢妄下断语。”康熙叹了一声,“你就算心里有数,也不会明言的。李光地一向以谨慎出名,朕怎么忘了。”他说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李光地说话。李光地惊的直冒冷汗。
康熙见他惶恐的样子,诚挚道:“晋卿啊,你我君臣相识数十载,一向相知甚深,朕的想法总是不会瞒你,你当过胤礽的师傅,他是什么脾气你最了解,窥探朕帐殿的事,除了他别人没这么大胆子。”
李光地叹息一声,“皇上,其他人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如坐针毡的,惟有太子一人而已。”康熙揉揉太阳穴,痛心的说:“是啊,杀人他们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窥探帐殿这件事朕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光地沉吟片刻,忽问:“老臣记得皇上说过,十五公主看到了窥伺的人,皇上怎么不去问她?”康熙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