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时刻陪在端王身边,又怎么让世人相信这是一个痴心女子终于得到垂怜的感人故事?”
“血书绢帕是你写的,事情也是你闹大的。”
“你以为在清凉别庄,就没有别的眼睛盯着你们?”
“陪着他,不管他在做什么。”
“对他说小清凉寺的传说……”
整个晚上,这些教训声都缠绕在琉璃耳边。
醒来果然又被汗水打湿了xiè_yī。
她坐在镜子前,抚摸着过分嫣红的唇瓣,脸色微微发白。
昨夜,小八要说的话并没有说完。
由远而近的灯火和人声打断了他。
他匆匆消失在黑暗里,留下她一个人仓皇地面对领了一小队士兵的成远步。
成远步很客气地解释说,夜巡是为了端王和两位姑娘的安全。
既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和端王在一起,也没有问黑灯瞎火的她在这里做什么,甚至没有借着灯光多瞧一眼她凌乱的头发。
她不知道成远步那双锐利的眼睛是不是已经看出了真相。
更要命的是,小清凉寺的传说是什么?
她只知道半山有座清凉寺,曾经香火鼎盛,这些年却有些冷落。
因为想得太入神,她甚至没有发现宝瓶已经走到了身后。
“我说你呀,别的不会,至少也该学着自己梳头穿衣。”
和往常一样,一开口就是指责。
琉璃这才想起,被端王清扫出去的“闲杂人等”也包括能伺候她起居的丫鬟们。
“谢谢……”她知道,宝瓶尽管口头抱怨,其实肯来帮自己穿戴就是一片好心。
“华夫人倒是很会挑东西。”
宝瓶打开屋里的衣箱,里面闪闪发光的绸缎纱罗自然也是端王命人准备好的。
琉璃摸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料,心头替季家绸缎庄滴血:“这也太奢华了。”
“你以为端王是何等人物?”宝瓶讥笑道,“要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如果才貌不能出众,至少穿戴不能太丢脸。昨天送你来时,华夫人没同你说过规矩吗?”
“她只说,王爷不喜欢话多的女人。”琉璃看着宝瓶,“你,你之前是不是也……”
她说得吞吞吐吐,宝瓶却明白了。
“当然。那位王爷各种讲究,挑剔得不得了。习惯了就好。”
宝瓶突然对着镜子中的琉璃笑了笑。
“看来,你已经在习惯了。”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琉璃惊慌地掩住樱唇,却不知怎么解释。
宝瓶只给了她一个“什么都不必说了”的眼神。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跑来警告我不要妄想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宝瓶抓着她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梳着。
“看来,倒是我要预先对你道一声恭喜了。不过还是遮掩一下吧,宋家表哥看见了该多难过。”
琉璃一声不吭,红着脸任她摆布。
直到去见端王,她脸上的红潮仍未褪去,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就连成远步那样的君子,也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成远步显然是来继续劝谏。
端王显然不想听任何劝谏。
“来得正好,与本王玩双陆如何?”
双陆自然是两个人玩的。
琉璃一次就败下阵来,让贤给了宝瓶。
“陪着他,不管他在做什么。”她牢记这句话,和成远步一起陪着那两位双陆高手闲坐了一个多时辰。
吃饭时,端王要玩覆射。为了人多热闹玩起来有趣,还特别恩准“搅人雅兴”的成远步和宋承恩陪席。
覆射这种又要隐喻,又要猜猜看的游戏,当然又是琉璃不擅长的。
午后焚香雅坐,端王弹琴,宝瓶鼓瑟,唯有琉璃昏昏欲睡。
稍后拈花联句,琉璃恨不得把花瓣都吃下肚去,看看能不能变成宝瓶那样的锦心绣口。
不知道是这些玩腻了,还是又记起血书绢帕里那一片痴心,端王终于开口询问:
“不知道琉璃小姐,平时在闺中都有什么消遣?”
围着被子发呆算吗?
看她一脸呆滞的模样,端王好心又换了种问法。
“此地是季家的别庄,琉璃小姐过去来这里小住时,都有些什么消遣?”
换个地方围着被子发呆算吗?
琉璃硬起头皮回忆:“小时候,倒是会和丫鬟们玩玩丢荷包,或者cǎi_huā、斗草。”
“说这些小女孩的玩意儿,也不怕王爷笑话。”
宝瓶撇撇嘴,转向端王。
“我小时候在舅舅家住着,也来这里玩过两三回。这一带山景清幽,朝西南方过去的山崖下方就是长江,景色挺壮丽的。”
“听说这山上有座清凉禅寺?”
端王含笑的目光,从宝瓶转向琉璃。
清凉寺,小清凉寺……琉璃努力回想,小清凉寺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是的,那寺建于前朝,出过不少高僧。”宝瓶继续抢答,“连带着周围陆续建了不少佛寺尼庵,可惜都衰落了。”
尼庵!
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
“怎么会衰落的?”端王殷殷垂询。
“听说大约三十年前,起了一场山火。除了清凉寺在上风口完好无事,山上好几座寺庵都烧成了灰烬,大家都说不吉,所以逃过火灾的也都没了香火。我们小时候,还曾去那些废墟探险呢。”
琉璃心头一跳。
她想起来了!
小清凉寺,根本不是寺。
“小时候我们最想去,又最怕去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