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跟你们说吧,其实此事也跟绮罗有关!若无她,我也不会自作多情,想起这档子破事儿。”摇了摇头,方文笑道。
“愿闻其详!”两人连道。
“若儿被人称为女才人之事,你们都是知道的。可你们谁听说过有人真心实意的喊她一声:女才人”?所听到的,无非是人们家长里短中,无意间出现的几个字而已。虽有其称,却不被认同!”
“再看看绮罗,先不说此人品性如何,单看我将她赠与冯易而言,她不是一个凄苦女子吗?虽然手段堂堂正正,她可能也心中有意,可我一言,却是实在的决定了她的命运。就像雪离一样,凌尘之言后,她也逃不脱束缚的枷锁。”
“无论烟花女子或是良家女子,无论大家闺秀或是王子皇孙,但凡为女者,一生一世总要被人掣肘的。有些因为权势,有些因父母之命,有些因大势所趋。但无一例外,都是一生梏槁,孤独难行!你们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两人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穷尽他们所思,都是想不出方文这个问题,问点在那里。女人被掣肘,被教育管理,被父母做主,这本就是应有之义,没有任何偏颇。是以这种问题,倒叫他们无所适从。
“方兄,你究竟想说什么?”萧成风苦笑,实在理解不了。
方文苦笑,摆了摆手,无奈道:“想不出这些不怪你们,不止你们,世上能想到这些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叹了口气,方文又道:“我想说的,是女子的宿命。绮罗雪离、包括若儿,都让我明白这世界,女子有多么无奈。男人的世界,她们永无翻身之日!”
两人更加糊涂,实在不明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乃圣人之言,千古公论。方兄,不知你感慨何来啊?”萧成风苦笑道。
眼睛一亮,方文抚掌赞叹。能想到这个,说明这小子明白自己的意思,起码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这样的人都是有救的,是很有前途的。
“对,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圣人之言,所有人奉为圭臬,致使孔子封圣以来,所有女子都被打入无知深渊,再也不得翻身。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什么?”
鬼魅一笑。方文低声道:“圣人之言,真的对吗?”
此言一出,三人心神都是剧烈都动起来。
本来认真倾听方文将话的萧成风,带着不解的脸庞,一点点的僵硬下来。脑海中回响方文那万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叛经离道的发问,饶是他的心性,都是在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端起茶水,狠狠泼在自己脸上,凌尘锐利目光如刀锋一般,划过四周。像是能切开漆黑夜幕,揪出里面藏匿的人一般。
看了好多遍,确信没有人注意这里之后,他和萧成风才目瞪口呆的望着方文,狠狠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紧绷着的严肃,顷刻间化为了掩饰不住的骇然。
对于方文的大胆与莫测,他们已是见多不怪了。像是文会上锋芒争执众多名宿,今晚又不顾法纪,和王允对对碰。再或者,毁人文名的损人利己。但从未想过,他竟会大胆到这等程度,居然敢质疑圣人之言,这简直匪夷所思。
再怎么言行无忌,再怎么剑走偏锋,总是要有个限度的。可这家伙,明显超越了这种限制。最起码,在他们面前是超越了限制的。
“方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在质疑圣人啊!”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方才有着略显嘶哑的声音,从萧成风口中吐出。
能成为大乾学府的学子,他们当然不是普通文人。这等言行若是放在某位大儒名宿身上,两人保不准会为他喝彩,说他敏而好学,学问丝毫不谬。
可质疑圣人,就是在质疑整个天下文人的信仰,这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
俯唯大乾以孝治天下,更是把圣人之言作为万世之根基,以求经久不衰。方文这通质疑,不仅仅是和天下文人作对,也是在和整个王朝作对。倘若传扬开来,天下之大,亦没有他容身之处。
“我知道”淡淡一笑,方文道:“我只是在想,能同时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无才便是德”和立定“三从四德”的人,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他的一句话,将世间女子梏槁万年,连读书习字都不能!她们错在哪里?”
“你们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由女人掌控,就会比男人差很多吗?除了身体上的先天不足,我想不到她们哪里比不上男人!同样是爹生娘养,两个眼睛一双手,为何她们一出生就比男人低下?一样是发奋读书,为何末流盗名之人可称才子,我家若儿每日手不释卷熬干灯油,却不得人们认同?”
“一面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一面又因为女人无才,而看不起她。这样的圣人之言留存千古,为何就没人发现它的不妥之处?煌煌明日,圣人之后,有过几多文人才子名宿大儒。将它封为信仰圭臬之前,却丝毫不探查它的正确性,殊不知圣人也是人,也会错,也有不足!他们的错误,需要后人来弥补”
一句句话,落到萧成风与凌尘的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们似是感觉有什么正在崩塌,又有什么正在诞生。往日学过的经典至论,都在这场霹雳下忍受着煎熬。
心绪翻转,他再也不敢听方文的话。此刻,他们才明白,这所谓的叛经离道到了什么程度,简直就是要批判圣人。试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