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溪桐那间屋一直没有熄灯,苏苏勾勒出的地图早已烂熟于心却毫无所得。一番苦思之后,他试图把屋舍换成数字,街道换成图形,一个由九宫八卦阵演化出的全新阵型跃然于纸。“呼……”他长吁口气,为布阵者的才思折服。一旁像老猫打盹的何伯忽然睁开眼问:“公子找到阵眼了?”
“那当然咯,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这点儿小事儿难得到我?”何伯由着姚溪桐嘚瑟,等他自恋够了才问:“我们明日破阵?”
“不急,等几日。”
鬼镇阵眼就在姚溪桐眼皮底下。记得萧宝儿烤羊腿时曾见饕餮两兄弟其中一人推开了后院的一间房门,她追着出去却发现门外是条街,根本没有房间,那儿就是鬼镇阵眼,也是饕餮每日回去的地方。若要破阵就得和饕餮正面对抗,何伯势必要暴露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干这种赔本买卖。
何伯不再说话,又如老猫一样昏昏欲睡的合上眼蜷缩在房间的阴影之中。
萧宝儿听说姚溪桐要把那只猫鼬煲了吃,匆匆跑到厨房,就看他做主厨。平日里挺斯文的一个人,撸开袖子却是厨艺高手,只见他把猫鼬放入沸水锅内滚了一圈,捞取放在一旁沥水,待水汽稍干时,用火燎去毛,放入清水盆中刮去污物,再次沥水,紧接着将剁好的猫鼬放入热油中爆炒。锅铲翻飞,早已备好的调味料像雪花般撒入锅中,这些调料大多都已研磨成粉,萧宝儿只认识其中一味是上好的花雕。
一旁的何伯早已将蛇肉煮好,姚溪桐接过来用手一捋,霎时骨肉分离,他把蛇肉切成细条,蛇骨用布包好顺手扔在了先前煲猫鼬的汤锅之中。萧宝儿识得不少蛇,眼见姚溪桐刀下起码切着两种以上的蛇肉,忍不住问:“我们都出不去,这蛇肉是从那儿来的?”
“抓来啊!”
“这时节早已入冬,哪会有蛇让人抓?再说了,谁去抓的,饕餮?”
“猫鼬身体能抗毒,蛇虫鼠蚁都是它们的食物,你以为我浪费粮食养着它干嘛?不就为了找到老窝顺带把窝里的食物拿来做菜。”
“这蛇是猫鼬吃剩的?”
“差不多吧。”姚溪桐又从锅里捞出半只鸟,“龙虎斗要去彻底去腥,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鸡肉,找不到鸡肉,只好把这半只野鸟凑合着用。”说着,他从那不足巴掌大小的半只鸟身上剔下了几缕肉丝,直接扔热油炸过才又扔到汤锅中和猫鼬一起炖汤。想到这一锅全部是猫鼬吃剩的食物残渣,萧宝儿颇有气节的说,“中午我吃馍。”
“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那么客气?”
“什么意思?”
“蚂蚁、幼鼠、竹虫你都吃过,干嘛把蛇给撇开?不是说了吗,蛇虫鼠蚁本是一家。”姚溪桐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提,萧宝儿忽然觉得胃部有些不适。蚂蚁还好,吞下幼鼠,还有竹蛊被咬碎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皮袄子,你要不要那么讨厌?”
“这话不该是我跟你说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一个满腹经纶的文人又怎会沦为一个厨子?”
“是你要走古道啊!”
“是你非要嫁给我啊!”
萧宝儿自知理亏,瘪嘴想了半天才说,“要不一会儿去找饕餮说说,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让他们去北辽找我父王讨点什么好处,你说这样可行?”
“不行。”
“那怎么办?”
“别杵在厨房里打扰我做菜,和你的猴子玩儿去。”
“他不是猴子,他是我徒弟。”
萧宝儿听话的走了,何伯打趣道:“小公主挺有意思的,老奴已经很久没有见公子这么调侃人了。”
姚溪桐停下手里的活计,挑眉看着何伯,“这话什么意思?”
“老奴觉得公子可以试试和小公主相处,也许她会像喜欢青山君那么喜欢你。”
“恩,”姚溪桐点点头,何伯眼睛一亮,就听他说,“若她知晓我给她吃过绝嗣药呢?”何伯表情一僵,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公子既然能下药,自然有办法找到解药。”
“何伯,别忘了她是北辽人,一旦太皇太后的事情传出去,北辽铁骑很快就会踏破大夏河山,跟一个异族谈感情,有必要吗?”
何伯不认同他的话,却也没反驳,默默地回身继续烧火。
龙虎斗是有典故的,大夏立国之初,辽军来犯,杀至春江水畔夏军出战迎敌。时值初冬,双方都未曾打过水战,只等春江结冰之后再行较量。大夏将军远观辽国兵强马壮,心知这一战讨不到好,便于谋士商量着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谋士献计,听闻辽国勇士擅射,不如双方各喊一将用射箭决定胜负?大夏将军隔空把提议说了。
辽国那边也急,江面迟迟没有冻住,每日粮草所需实在惊人,比试射箭来决定胜负未尝不是一个方法,当即同意了大夏这边的安排。
双方各派船只划至江心,停稳之后隔江对垒。
先由辽国大将射三箭。第一箭被大夏将士挡到江中。第二箭射来,大夏将士机敏地将头闪向一旁,放了个空箭。待到第三箭射出,大夏将士竟将箭头紧紧含住,惊得辽国大将一身冷汗。
轮到大夏将士放箭,此人沉着稳重、镇定自若,先不紧不慢地放了两下空箭,让对方放松警惕。紧接着第三箭飞射出去,不左不右,正中辽国大将的脑门,那人当即一命呜呼。消息传回大都,龙心甚悦,称这场惊心动魄的鏖战为“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