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缓缓摇了摇头:“东主,王丞相是个刻薄人,平素又是最不讲理的,不肯帮着他顺着他便是与他为敌,不要说东主这样地地方令长,便是中书的相公们也吃足了他这脾气的苦头。仗着皇帝的宠信,他连冯令公都不大放在眼里,又何况是东主。说句恕罪的话。东主在他的眼里。只怕连个虫都不如。您虽在信函里说明了您的识见,毕竟是自作主张了!王丞相是要东主在洛阳想办法除掉这个姓李的,如今听东主地意思,不要说此人地身份,便是他身边那些护卫,也远不是东主地力量所能对付得了的。只是这些苦楚,只是我们觉得而已。王丞相却不会相信!”
张澹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才写了封信给他,指望着这位秀峰相国对我这投靠之人能够客气些!”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江旭摇了摇头:“卑职以为用处不大,王相公如今处处压制着澶州一头,不会在意东主是否肯投靠于他,否则他便不会直接派人来给东主下令,而且不提任何交换的条件。在王相公看来,武大尹这种根基深厚大智若愚的老家伙玩不动。但如东主这般品秩卑微又年轻没有资望的人却正好拿来利用。东主真的按照他说的办了。万一朝廷怪罪,卑职敢保证王相公一定会死保东主无事,但是若是东主没有办。那么王相便不再视东主为门人,反倒要想办法来刁难对付东主了,这人讲义气,却不太讲道理……”
张澹皱起眉头道:“那辰阳地意思是?”
江旭问道:“秀峰相公为何一定要将这李文革置于死地?”
张澹苦笑道:“高家曾经向他行贿,他收了钱,却未能阻止此人成为延州节度,一来没了面子,二来在高家那里失了信用,偏偏他又是个将面子和信用看得极重的。因此虽然高允权死了,高家也再无人能够掀动李文革,他却始终不能甘心,李文革在延州时,他鞭长莫及,此刻此人来到了关东腹地,他若是不出这口气,怎么对得起他那睚眦必报的名声?”
江旭摇了摇头:“这个原因虽然有道理,卑职却始终不能全然相信!”
他顿了顿,道:“不过既然王相公要对付李文革,那么比暗中刺杀更好的法子便是陷害!”
“你是说——?”
“不错,无论李文革本人是否与后唐皇室有关联,只要这个谣言传开,无论是今上还是澶州,便都不可能对其放心使用,杀人不一定要用刀,谣言乃是取人性命却不见血的利器,此事做起来全无风险,而效果却比一刀杀掉李文革要好过百倍。刺杀节度的罪名不小,一旦事情败露,就算王相百般周旋袒护,东主也不免远窜他郡,但是派出些耳目,放出些谣言,却没有丝毫罪过,朝廷即便追查,也多是落实到东主身上,这样的无头公案,破上一百年也不稀奇,有谁会为了延州的藩镇来苛求东主呢?这样做既不违拗王相公地意思,实际上比他地做法效果还要好,还不易露出马脚——就算最终主上不杀李文革,王相公也不能将此事怪到东主身上了……”
“妙计!果然是妙计!”张澹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的书童禀报道:“老爷,刘班头回来了!”
张澹一愣,这个刘班头是他以洛阳县名义派出去以保护李文革的名义监视延州方面众人地,如今怎么擅自回来了?
“叫他到书房来——!”张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是!”
不多时,那刘班头进了书房,跪下给张澹磕头:“参见明府——”,张澹摆了摆手:“怎么回来了?”。
那刘班头哭丧着脸道:“我带着弟兄们一路护着大将军一行人回到河南驿,然后便在馆驿外面站班,过了一阵大将军和大人们便又出来了,叫卑职将弟兄们遣散,不许跟着,卑职不敢应承,便带着几个弟兄悄悄尾随,一直尾随着弟兄们到了……到了……”
说到此处他却说不下去了,眼巴巴地看着张澹,却不敢将话说出口。
张澹皱起了眉头:“说——吞吞吐吐作甚么?”
刘班头缩了缩脖子。哭笑不得地道:“大将军和吕大人去了曼青院,卑职们刚刚靠近了一点,大将军身边那个康陪戎便似个魑魅一般不知自哪里现了身,将刀子架在卑职的脖子上,要卑职尽早离开,若是再敢接近曼青院一步,便立时要了卑职地小命……明府大人明鉴,这些边郡来的队头。都是惹不得的。便是再不讲理也只能认却。卑职只好安排下一些暗哨,而后先行回来向明府禀报!”
“曼青院——?”张澹大张着嘴呆了半晌,竟然苦笑了出来,“这个李节度,竟然好这调调!”
那江旭却仍旧紧锁着眉头,问道:“刘班头,你能确定大将军身边的乃是吕大人么?”
刘班头转向江旭道:“江先生。这个小人却是万万不会看错,在大将军身边扯着他老人家的,确实是那位奉制的钦使吕大人。”
江旭又问道:“刘班头,你手下的人此刻都在何处?”
刘班头皱起了眉,不解地道:“在曼青院外围监视啊——”
江旭追问道:“河南驿那边呢,你留了几个人?”
刘班头愣了愣,道:“那边却是不曾留人,小人想。大将军和吕大人都不
了。那边也就不必留人看着了——”
“糊涂!”江旭跺了跺脚,叹道:“你如何不想想,那吕大人乃是朝廷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