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路走了。我一个女人家住在村外烂窑里,缺吃少穿莫要说起,黑间狼叫狐子哭
把我活活都能吓死,呜呜呜……”
“唉——”鹿子霖长长地吁叹一声,“你起来坐下。我给田总乡约说说就是了。”
说着点燃一根黑色卷烟,透过眼前由浓而淡缓缓飘逸弥漫着的蓝色烟雾,鹿子霖看
见小娥撅了撅浑圆的尻蛋儿站立起来,怯怯地挪到墙根前歪侧着身子站着,用已经
沾湿的袖头不住地擦拭着流不尽的泪水,一络头发从卡子底下散脱出来垂在耳鬓,
被泪水洗濯过的脸蛋儿温润如玉光洁照人,间或一声委屈的抽噎牵动得眉梢眼角更
加楚楚动人,使人实生怜悯。鹿子霖意识到他的心思开始脱缓就板下脸来:“你叫
我给田总乡约说话,也得说清黑娃到底在哪达嘛。”小娥猛乍扬起头来:“我要是
知道他在哪达,我就把他死拽回来了。他只说他给人家熬活,死口不说在东在西。”
鹿子霖忙问:“他啥时候给你说他给人家熬活来?他回来过?”小娥也不想隐瞒:
“他半个月前回来过一回,给我撂下几个铜子叫我来粮食度春荒,鸡叫头遍进窑
门,鸡叫二遍又出了窑门。我问他在哪达,他怕我去寻他,他死活不透底儿……”
鹿子霖“噢”了一声,又鼓励小娥继续说下去:“你说这话我信哩!”小娥说:“
你给田总乡约把话靠实,只要能饶了他,他再回来给我送钱时,我就拉住他不叫他
走……,小娥说着又轱辘辘滚下泪珠来。鹿子霖说:“好了,我立马去找口总乡约。
你回吧,你放心地等我的回话。把眼泪擦了,甭叫街上人看见笑话。”鹿子霖叮嘱
着,看见个娥有点张皇失措地撩起衣襟去擦眼泪,露出了一片耀眼的肚皮和那个脐
窝,衣襟下露出的两个rǔ_tóu像卧在窝里探出头来的一对白鸽。他只扫瞄了一眼,小
娥衙下衣襟说:“大!那我就托付你了,我走了。”
鹿子霖走进白鹿仓找到田福贤直言道:“贺老大坟上的引魂幡子是黑娃抄的。”
他看着田福贤惊异的伸色愈加自得地学说了与小娥谈话的过程,正是从小娥透露的
黑娃回家的时间准确无误地谁测出这个结果。田福贤问:“她没说黑娃在哪达?”
鹿子霖说:“看来她是真不知底儿。黑娃也逛得鬼得很哩!”田福贤断然说:“好
啊子霖,你谈的这个情况很重要。你马上可以给她满碟子满碗地回话,只要黑娃投
案回来一概不究,县上通缉的事由我包了。你千方百计把这女人抚拢住,哪怕她瞩
出一丝黑娃的影踪也好。那样的话你就立下大功了!”
第三天夜里,鹿子霖敲响了小娥窑洞的门板。他刚刚从贺家坊喝酒回来。贺耀
祖见了挂在贺老大坟上的引魂幡怒不可遏,指挥族人把贺老大家老三辈的祖坟从贺
氏坟园里挖走了,业已腐朽的骨殖和正在腐烂的尸体全都刨出来扔到沟里去了。贺
耀祖置备酒席庆贺,邀集本仓的头面人物赴宴。田福贤俗守夜不出仓的戒律谢辞邀
约。鹿子霖痛痛快快喝了一通顿了,夜深人静时分吸着麦苗青草的清新气息,浑身
轻松地从村子东边的慢坡道上下来,走进了小娥独居的窑院。窑里传出小娥睡意朦
胧惊恐万状的问话声。“你大。”鹿子霖说,“甭害怕。我是你大。”
木门闩眶哧滑动一声门开了一扇,鹿子霖侧身进去随手关上了木闩,窑里有一
股霉味烟味和一股异香相混杂,他的鼻膜受到刺激连连打了三个喷嚏。“甭点灯了,
省得招惹人眼。”鹿子霖听见黑暗中的小娥拼打火镰火石就制止了,“凳子在哪达?
炕边在哪儿?我啥也看不见。”“在这儿。”小娥说。鹿子霖就觉着一只软软的手
抓着他的胳膊牵引他坐到一条板凳上,从那种异样的气味判断,小娥就站在他的右
侧,可以听见她有点喘急的呼吸声息。“大呀,我托你办的事咋个向?”小娥说话
的气浪吹到他的耳鬓上。“说好了说妥了,全按你想的说成了。”鹿子霖爽气他说
着,压低声儿变得神秘起来,”还有一句要紧话我不敢对你说。你女人家嘴不牢捅
出去,不说你不说黑娃,连我也得倒灶!”小娥急切切他说:“大,你放心说。我
不是鼻嘴子娃娃连个轻重也掂不来?”鹿子霖黑暗里摇摇头说:“这话太紧要太紧
要了!随便说了太不保险。”小娥无奈地问:“大呀,你信不下我我咋办……那要
不要我给你赌咒?”“赌咒也不顶啥。”鹿子霖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字一板说:“
这话嘛得、睡、下、说。”小娥像噎住了似的低声说:“大——”鹿子霖断然说:
“这会儿甭叫大。快上炕。”
鹿于霖在黑暗如漆的窑洞里站着,对面的小娥近在咫尺鼻恩可感,他没有伸出
双臂把她挟裹到炕上去,而是等待小娥的举动。小娥没有叫喊,没有朝大大脸上吐
唾沫,只是站着不动也不吭声。听见一声呢喃似的叹息,站在他对面的影柱儿朝炕
那边移动,传来脱衣服的响声。鹿子霖的心底已经涌潮,手臂和双腿控制不住地颤
栗,他丢剥了夹褂儿又褪下了夹裤,摸到炕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