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起门来修复乡约。白嘉轩就是这样一种人。他硬着头皮来到祠堂参加祭奠,从
走出屋院就感到尴尬就开始眯起了深窝里的眼睛。
从去年腊月直到此时的漫长的大半年时月里,鹿子霖都过着一种无以诉说的苦
涩的日子。他的儿子鹿兆鹏把田福贤以及他在内的十个乡约推上白鹿村的戏楼,让
金书手一项一项揭露征收地下银内幕的时候,他觉得不是金书手不是黑娃而是儿子
兆鹏正朝他脸上撒尿。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岳维山和兆鹏握在一起举向
空中的拳头;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在心里进出一句话来:我现在才明白啥叫共产党
了!鹿子霖猛然挣开押着他的农协会员扑向戏楼角上的铡刀,吼了一声“你把老子
也铡了”就栽倒下去。他又被人拉起来站到原位上,那阵子台下正吼喊着要拿田福
贤当众开铡,兆鹏似乎与黑娃发生了争执。他那天回家后当即辞退了长工刘谋儿。
他听说下一步农协要没收土地,又愈加懒得到田头去照料,一任包谷谷子棉花疯长。
他只是迫不得已才在午问歇晌时拉着牲畜到村子里的涝池去饮水,顺便再挑回两担
水来。老父鹿泰恒也说不出有力的安慰他的话,只管苦中嘲笑说:“啥叫羞了先人
了?这就叫羞了先人了!把先人羞得在阴司龇牙哩!”
田福贤回原以后,那些跟着黑娃闹农协整日价像过年过节一样兴高采烈的人,
突然间像霜打的蔓子一夜之间就变得黝黑蔫塌了:那些在黑娃和他的革命弟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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